第348章 女帝师五(73)[第1页/共5页]

自我免官为奴，皇后更加疼惜我，还说过两韶华阳公主到了发蒙的年纪，就让我做华阳公主的侍读。我不是不打动，却不得不叛变。

三

某日凌晨，我在文澜阁的那方小池上遇见朱玉机。她问我吕后画像之事，我随口对付了两句。她没有诘问，更没有提过那枚荷包。

不过年余，父亲就又上京仕进了，这一回是副相——参知政事。咸平十六年，平西校尉文泰来在武威金昌之战中崭露头角，深得天子赏识。又传闻他前后娶了四五个妻妾，都一病而亡。父亲不顾母亲反对，将我许配给他。母亲哭哭啼啼，将女儿许配给一个克妻的人，不是推女儿去死么？这一下又要惹娘舅舅母笑话了。父亲却说，堂堂相府令媛，哪有这么轻易被克死。京中多是纨绔后辈，青年才俊却少，文泰来好轻易得了夫人，必然会待燕燕好的。母亲哭得更加短长。

皇太子薨逝后，他的母亲周贵妃远走江湖。天子烦恼不已，宫人动辄得咎。慎嫔和惠仙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群情此事，触怒龙颜。惠仙当即被打死了，慎嫔被囚禁在历星楼。我遁辞去历星楼拿一对玉瓶，盘桓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当夜慎嫔他杀了，追封慎妃。因而连着三公主溺毙的案子，又掀起了一场大狱。我是慎嫔他杀前独一去过历星楼的人，又被视为陆皇后的亲信，是以去掖庭狱颇住了几日。朱玉机身边的芳馨等人也被拘受审，传闻她当夜犯了芥蒂，几乎病故。都说天子爱她，看来不过如此。

我又问，父亲却不管如何也不肯答了。祭拜结束，我又问，父亲有才学驰名誉，为何甘心为她所用？

不，或许她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希冀。

或许她就是如许的人，不处在湍流当中，无以感受本身还活着。公然她的目光是不错的，她戴德图报，又有本身的志向。如许的人才最合适做棋子。

咸平十三年冬，义阳、平阳、青阳三位公主在金沙池中溺毙，皇太子高显援救不得，发癔症跳楼身亡。我身为平阳公主的侍读，与义阳公主的侍读封若水和皇太子的侍读于锦素一同被囚禁在景园的霁清轩。青阳公主的侍读徐嘉芑的父亲徐鲁在入秋时开罪，赖朱玉机与史易珠周旋，父女俩得获保全，当时已双双去官。我三人坐困愁城，等死罢了。

因父亲被天子视作后党，不得已去官回籍。我也早已厌倦了宫里的日子。当初明说进宫只是留意陆皇后的意向，不想又是被囚禁又是被拘问。我俄然很驰念葫芦苏巷中那一方粗陋的厨下，用足了心机便能够炮制出一桌好菜。宫里的谋算过分繁复，过分旷日耐久，尽了人事，还看天道。我累了，尚能够随父亲回籍。朱玉机也累了，却不得不强撑着。论起来，我比她荣幸地多。

本来她真的不知全局，之前十年她执念所系，便是将本身的门生奉上皇位。可惜啊，当年我若死在掖庭狱，好歹也知本身为何而死。她若死了，直是一个胡涂鬼。但是一个胡涂鬼竟有这般忠心与志向，却又是我这个通观全局的人所不及的。

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我远远不如她。我破不了悬案，更没法既获得圣宠，又保护旧主。她选她进宫，就像她选启春作信王世子高旸的老婆一样，妙到巅毫。

我这才按下我的软弱。转念一想，倘若我真的出首，父亲将永久不认我这个女儿，母亲也将一辈子被娘舅和舅母瞧不起，陆皇后也不会真正信赖我。他们会用酷刑榨干我所知未几的统统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