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黄连[第2页/共2页]
床上的人生着怪病,不会说话,眸子子也不如何动,似布偶普通。身子肥胖如皮包骨,双眼暴突,眼白暴露一大片,脸颊上的肉都缩聚在了鼻心,两耳被拖拽成了兜风耳。牙板外呲,牙床暗紫外露。那胳膊腿儿更是以不成思议的模样曲折、歪扭着,直拧成了麻花状。
闲坐了半晌后,被别院的小厮一顶小轿送回了刘府。
“呵呵呵。”绿莺痴痴一笑,愈笑愈止不住,笑得眼泪滑出来,她也不去擦,咯咯咯笑个没完。
绿莺深喘了口气,顺势止了笑,木着脸道:“人家不过是逢场作戏,奴婢一个丫环,哪配入人家的眼,不然也不会被送返来了。”
刘太太怕儿子生褥疮,每日都让她为少爷擦一遍身子。她回回见此人都怕得要死,恐怕他哪日如僵尸普通蹦起来,吭哧一口咬死她。一想到每日都要例行来替他擦拭,那心就变得比秤砣还沉。
嘿嘿一笑,又急问道:“说没说让你做妻还是做妾?何时迎你进门?那......聘银给多少?”
娘说过:人间万物,皆有其存在的事理。她不由仰天叹问,人到底为了甚么而活着?有些人活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可心顺意,因为他们不苦。可她这类命比黄连的蝼蚁呢,莫非活着就是专门来享福的?等将罪受满一世,就算不枉此生了?
她转过身,一手抵住嘴,阻住即将出口的哭泣,垂着头一起疾走,正要迈过门槛,又听那人道:“明儿给我持续去卖糖葫芦。”
刘宋氏瞥了她一眼,内心嘲笑,随便地摆了摆手,教唆道:“去给少爷煎药擦身罢。”
闻言,刘宋氏一默,斯须后一挑眉,“你可莫要利用我,你都是他的人了,他就这般明目张胆的......始乱终弃?”莫不是这小蹄子筹算出甚么幺蛾子?
闻言,绿莺顿时羞愤瞠目,她都已然是残花败柳了,莫非仍躲不过似猪肉普通的,待价而沽?
“无媒人无定情,何来始乱终弃一说?不过是人家开胃时的小菜罢了。太太若不信,大能够去那佟大人的别院探听,到时便知奴婢是不是唬人了。”
绿莺心下悲惨,只想仰天大笑三声,这到底是个甚么吃人的世道?望着刘宋氏那张丑恶嘴脸,她垂眸轻道:“太太不是筹算将奴婢嫁给朱员外么,这才几日啊,就换人了?”
直到哭得眼睛肿如核桃,才想起还要给少爷擦身,她赶紧擦干眼泪,燃烧坐上了药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