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页/共3页]
冯元吭地将茶盏往案上一坐,瞧她冥顽不灵,一口一个闺女兀自说得热烈,端的是倒霉!只觉一股火蹭得冲到脑门,他眼里阴鸷,话从牙缝里往外挤着说道:“你这张贱嘴闭不上了是罢?还是想让爷将你这舌头拔了?莫要再满嘴胡吣了,若给爷生出个张昌宗那般油头粉面的,爷生撕了你!”
这还是往好了说,是三年五载,可这工程浩大的,底子没个头,八年十年,二十年,哪辈子能返来都不晓得。北方人去南边度日,水土不平,梅雨潮湿,风俗吃食皆分歧,冯元活到这个年龄,头一回犯了难,直想套根绳儿吊颈,重新投胎活一回。
水利参谋一事上张轲对他言语机锋、膳时挖苦、背后指桑骂槐,连下衙时的车轿也得抢先半步。先时冯元还忍着,厥后也生了恼,两人便算劈面撕破了脸,这仇愈积愈深。也幸亏过一阵子,四大监工便要解缆前去水址处开挖运河,两人便可完整相忘于江湖了。
冯元茅塞顿开,出列道:“启禀皇上,微臣极愿做个前锋,灭灭那些无耻异贼的威风,可无法却时不与我,微臣得了风湿骨痛,阴天疼地抽搐,雨天痛地打滚,有生之年只坐过一回船,便是那回,双脚腐败,几乎残废,这回若......实在怕耽搁军机啊。”
冯娴不敢回嘴,委曲地垂下头,瘪瘪嘴,这就是她的家,钱府她不想归去。
死那么多人,家中父母妻儿要抚恤,需求大笔银子,还要安抚百姓,莫要因失民气引发暴动。又沉了那么多款项米粮,这都是大师的俸禄啊,大家好处相干,主动呼应此举。
绿莺听话地点点头,转过身,往床边走去,那边摆着一堆粉紫绫罗和针线篓子。
“没让你托生在梨园子里,来了我冯家端的是屈才了。”
术业有专攻,工部一溜能人,郎中、主事执笔描图,各司其职。四段河道的各自工程,不时需求与其他三道碰个头,接连首尾,冯元的职责便是与两位侍郎另有张轲相互相同调和,于水利一事上不通也罢。
漕船颠覆,这事虽不罕见,也不常见,十三年来经历了四五遭。君臣欣喜结束后,又规复昔日的谨慎严明,交头接耳中,竟提出了一项大的行动――开凿大运河。
凿运河监工这个活,算是个烫手山芋,不能立马吃进嘴,且将来吃了也不知甜不甜。始皇修灵渠,虽留下些书册记载,可谁也没干过啊,干好了不知啥好处,干坏了没准就是个降职。九品至一品,在四品处是个分水岭,极难攀爬。这一降了,本来俯视的下官得去哈腰,丢人不说,这个年纪,又没战事,哪另有忒多机遇往上走了。
边走边传来笑嘻嘻的声音:“是,妾身省的了,这就去给她做小衣服小鞋去。女儿要娇养,这衣裳就得先做上几十件,妾身的技术比外头绣娘和府里针线娘子都好,针脚细致,掖边平整,孩子穿得舒坦,不扎肉,将来跟个白瓷美女儿似的多都雅啊。”
忍了忍,女子头发长见地短浅,不跟她普通见地,冯元低头吃茶:“闭嘴罢,爷今儿心气不顺,你少添乱。”
饶是如此,他还是在案前摆上两摞史册,皇大将差事晕头晕头砸他身上,他却不能破罐破摔,也得练习起来不是。
绿莺拧起清秀眉头,一本端庄辩白道:“但是,妾身确切感觉怀的是闺女,她调皮踢妾身时,妾身若唱个《将军令》,她便似吓着了,咚咚咚踢个不断。若唱的是《女儿行》,她便诚恳,妾身不让她踢,她便乖乖不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