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遗书[第1页/共3页]
这一日又是好生繁忙。
这便是遗言么?
容娘心中腾起一股肝火,将那几张信纸点了火,扔在地上。屋中一时敞亮之极,床旁的凳上是他换下来的白绫中衣,肩头有一块暗色。四喜说他受了重伤,想来必是此处了。昨夜本身一番闹腾,他竟然由着本身。
次日,大战。
想到容娘,他侧头瞧了一眼甜睡中的妇人。她的脸上泪痕班驳,乱发沾在脸上,眼睛紧闭,声气不闻。
容娘冷冷的瞧了一眼,仍去看火。
这十来人有些心慌,大战期近,也不晓得能不能活下去。他们见容娘是将军娘子,便七嘴八舌的讨容娘的主张。容娘如何晓得,便是战事,她亦是听外头动静,方才晓得。
一人一驴。在这乱世中,一起结伴,孤傲相偎。
现在她可晓得了,本来情势如此不妙,敌众我寡,今晚吃的是最后一餐,明日若仇敌再不来战,到后日只怕兵士们饿的没有力量兵戈了。
徐守中巡查了一上午,待到午餐时分。方仓促回了一趟府衙。床上却不见容娘人影,他不由一惊,忙往院中去寻。廊上碰到四喜,四喜好乐地说娘子起来,吃了药。吃了粥,正在后院看驴子呢。
四喜愣住,继而笑道:“不饿。”
徐守入耳到,放下心来。他几步穿过天井,来到后院马厩。瘦骨伶仃的驴子躺在地上,眼睛虚闭,奄奄一息的模样。容娘跪坐在地,身上是他的袍子。长长的袍角许是被她缝了。不显长,却显广大,空荡荡的。
她将柴火再抽出来些,又退了两根粗柴在一旁,几乎将脚边的两封信给烧着了。
熬药的差事叫容娘接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你心甘甘心在此看着一个妇人么?”
到第三归去喊容娘时,门从里头回声而开,容娘倚在门边,眼神淡然,道:“你无需看着我,我不会寻死,去吧。”
容娘不睬他,本身蹲下来去看灶火,部下不急不忙,将药罐上的封纸稍稍揭开,吹了一回泡沫子,将灶里的柴火退出来稍许。
药一时熬好,容娘将药逼出来,本身那碗稍凉些,几口喝了。守中那碗却放在灶台上的锅子里,热水煨着,底下热灰,不怕冷。
她要徐家的钱做甚么,这一辈子,她不肯意再与徐家有甚么干系!乳娘去了,腹中阿谁未曾见面的孩儿去了,她还的已经够了。
该死!
四喜呆呆的看了一回,耳朵里却尽是外头的声响。他咬了咬牙,将怀中的两封信摸出来,递与容娘,道:“娘子,我去了。如有不测,往娘子归去以后,照看些我那婆娘和两个孩子。若……若她情愿,再醮也可,只孩儿得养好。”
魏大觑了一眼,想到这位娘子在路上的特异行动,便打着胆量起了身,趁便乐呵呵的号召着其别人起来。
“你饿么?”
事件繁忙,他起家穿了衣裳,有些艰巨的披了甲胄,戴上头盔,又转头看了容娘一眼,方才出去。
甚么独立流派,甚么寻个夫君再醮?
她太瘦,手上青筋高耸。她悄悄的抚过驴子的背,眼神哀伤,的确要滴下泪来。
伙夫们将大灶垒上了城墙,柴火不敷,城中尽有倾圮烧毁的房屋,房梁窗户之类最好生火。可惜没有火油,不然一锅滚油下去,再扔一个火把,能烧死大门口攻门的一窝金兵!
容娘先在被窝里将两条腿蹬直了,又屈起,如此来回几次,两条腿方矫捷了些。这几年在外头风餐露宿,这具身子便如一个老妪普通不堪,枢纽生硬,一年四时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