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世间多少纷扰事[第1页/共5页]
昭元四年七月己寅,葬秦王,赐谥武穆。太史令王乾曰:“国有大事,不宜用旧号,请易之。”桓宗对曰:“秦王死社稷,普天之下,当同沐甘霖。”遂易号麟泽,大赦天下。
他在本身房外的小石桌上置好茶具,将水放到风炉上渐渐煮着,这才去请师兄口中的那位施主。
念真念了声佛号,问道:“施主,你没事吧?”那人站了起来,缓缓摇了点头。念真见他无恙,便去清算风炉。风炉并未摔坏,只此中一足上刻着的字略有残破,他重又燃起炭火,将水放于风炉上煮着,抬目睹那人还站着,便道:“施主请坐。”
念真笑了笑,温言道:“施主所言,小僧明白。石坚丹赤皆为本性,不成夺,不坚者非石,不赤者非丹。但是石亦偶然破,丹亦偶然赭,皆非所愿,而人力莫能禁止。施主既知世事易迁,何不且随他去,纵是山穷水尽处,亦有柳暗花明时,如果始终固执于畴昔,不肯放心,难道徒惹哀痛?”
那人凝眉细思,不觉得然道:“原不谅解,跟释不放心,是不一样的。就比如我现在目不能视,如有人不谨慎将我撞到在地,令我受伤,他道一声‘对不住’,我便要说句‘无妨’么?且非论我会不会说这句‘无妨’,起码在我内心,并非毫无毛病,反而极其介怀。即便是偶然,即便已报歉,对于将我撞倒一事来讲,我能够不究查,但既然此事本身就是错的,那我为何要谅解?如果任何事都能谅解,何来国法家规?我不想着便是了。”
和尚应了一声,也未多问,回身便去了。
蒲月,遣陆离为宣慰使,之沛赈灾,灾平,许其下钱塘探乳母,回。
“谨慎!”
——《宁史·桓宗本纪》
念真忽觉灵识微动,忆起师兄曾言,他命里另有一段尘缘未了。
腊月庚寅,秦王冥寿,桓宗主事,三公东面,追冠礼,司空林钦持上手书“若璞”字之。其先,三师联议,本拟澄澜。盖王名澈,清也。然桓宗曰:“秦王至纯若玉,贵其清也,伤其清也。今若言愿,愿其能归璞玉之质。”故亲书“若璞”二字谓之。三加既毕,又赠贤英神武护国大将军、扬州多数督。
一阵叮当之声,风炉从石桌上摔了下来,红十足的炭火滚了一地。
那人依言坐了,过了会儿,俄然问道:“方才……我弄翻了甚么?”念真笑道:“是风炉,不过不要紧,没有摔坏,只磕着几个字。”那人悄悄“嗯”了一声,又道:“是哪几个字?”念真靠近风炉,瞧了瞧方才稍有些磕坏的一足,念叨:“坎上巽下离于中……哟,水开了。”水中开端不竭有小水泡浮上来,他细细看了一番,烹茶的水是立春后第一场春雨所下的雨水,雨水水质软,煮沸后并无水膜,念真问道,“施主喜好吃浓一些的茶,还是淡一些的?”那人仿若没有听到,怔怔地建议了呆,念真又问了一次,他才漫不经心肠道:“随你。”念真笑道:“那便请施主同小僧吃一回淡茶罢。”
那风炉乃是铜铸,内里另有未燃尽的炭火,一旦触及,必然皮焦肉烂!
麟泽元年秋,桓宗数有疾恙,以长乐殿清净故,常居之。
听到念真的话,那人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他,一霎之间,念真顿时感觉心湖如清风拂过,竟起微澜,忽又认识到此人是看不见他的,不知为何又感到些许遗憾。他二人在石桌旁坐下,那烹茶的水不知在风炉上煮了多久,已经沸腾不止,念真道:“这水煮老了,容小僧换一壶来。”那人略一点头:“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