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恶行[第1页/共5页]

净霖看向四周, 这一众行尸走肉都盯着他, 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死人活人盯着他的白袍与银冠，盯得小鬼都躲去了净霖背后。净霖脚底沾了黏液，他垂眸一看，竟然是血。

天涯水云浩渺, 万丈高台拔地而起, 耸峙于群墙簇拥中, 如同北方的定海神针。净霖于风中了望少顷，侧身给饥民让路。

“北线的孩子都去了那边？”净霖开门见山。

净霖垂眸望着陶致，他从没有这般打量过陶致。他看着陶致哭肿的眼，耳边倒是无边无边的唾骂。他看着陶致早已脏污的白袍，内心闪现的倒是入门时的门训。

陶致在这冷酷中崩溃捧首，抵着墙说:“我的错！我认错！我错了九哥、九哥！不要杀我！”

陶致的盗汗乍出，他白着唇在风中嘶声:“开口！快开口！”

血海吞食城墙，屋舍如同纸糊的普通，仅仅一个眨眼便成为了血潮波浪。凡人沦为生畜，万灵尽葬血雾。侍从奔追在陶致身后，遭贪相撕扯着拖向血雾，他眼看陶致已翻身上马，不由探指扒抠在空中，声嘶力竭地哭嚎:“八公子救……”

血雾一拥而上，陶致痛声呼喊。

净霖的鞋面被扒出指痕，血水溅脏了袍。陶致的千言万语皆堵塞在喉中，他年青的脸上放肆之色消得一干二净，唯剩的怨毒似如淬炼的牙，跟着目光撕咬着净霖，变成刻骨铭心的恨意。

“敲断你腿！毛毛躁躁的干甚么！”陶致松气，蹭着衣拔手。

陶致呆了半晌，针扎似的蹦起来，连腰带也不系了，套上鞋就往外冲。

“生肝胆，命赴海！我等尽听临松君调遣！”

九天门安身于世，不求贵显于江湖，但求门内弟子竭尽“肝胆”二字。陶致哭嚎告饶净霖皆能够充耳不闻，但他不能容忍陶致说出这句“我必不再犯”。

贪相顿化成雾，对着陶致穷追不舍。陶致策马奔腾，恨不能背生双翼，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只能喘着粗气打马向前，不敢再转头张望。

一名老妇俄然撞在净霖身上，发疯般的撕打。她蓬首垢面，瘸着条腿，捉着净霖一臂，尖声喊:“我儿安在？我儿安在！你将他带去了那边？你将他还于我！”

“前边带路。”净霖俄然说道。

净霖环顾一圈，这破庙里还积着生火的燃灰。佛像班驳掉漆，已经半身倾塌，慈悲面庞垮了一半，留下一个阴霾的浅笑，在残破垂帷的暗淡间流暴露一股诡异的恶感。

“你将他带走。”老妇疯声扒着净霖的袖，紧紧攥着，“你们将他带走！你说给他饭吃，可我不信！你们便明抢！”她指尖积垢，指甲剥得污红，在净霖袖口攥出条条漆痕，“人在那里？！你还于我！”

陶致吞咽着唾液，骂了声娘，飞奔出院直冲向黎嵘和净霖的马。

“这批人在哪儿？”

净霖俯身，翻开挡住尸身脸孔的脏帘，暴露一张瞠目错愕的脸。他瞥见死人的舌头全数被拔走，各个都撕扯着喉咙，指甲在脖颈上剐出血痕数道。他们侧颈被开了口，匕首非常锋利，剖断这里只需求一下，既快速又便利。

“孩子？”弟子面面相觑，“上月门里下的令，说夏季将至，苍帝不循分，便将稚儿堆积送往门内了啊！”

如许的刀口。

只听空中“嗡”地一震，接着那佛像回声震出庞大魅影，鬼脸嘶吼，张口吞向净霖。咽泉如泓，弟子只感觉面前白光一瞬，下一刻耳边传来“劈啪”的爆裂声，面前一层形如水波的灵界顷刻碎开，鬼脸狰狞绷散。那佛像轰然坍塌，全部破庙换作它景。弟子再一看，脚边皆是尸身！他们扯喉瞋目，死相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