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咽泉[第1页/共4页]

苍霁在那阴冷的目光中几欲却步，可他头次见到如许的净霖，如许眼神含煞，通身杀意的净霖，竟感觉诡异的欢愉。

邪魔纳雾现形，竟是方才哭求的少年。他面如纸糊，笑似非笑:“凭你现在废料样，妄图再定我一场存亡吗？净霖！你可知你一剑掼心，容我跌入血海，熬受那万魔噬心之苦！我每一日、每一日都在恨！我受各式痛苦！便是为了有一日报仇雪耻！”

邪魔融身消逝，周遭暗下来。净霖汗已沁衣，他听得左边俄然传来稚儿哭泣声，女孩儿哭泣地喊:“九哥、九哥！瑶儿好痛……九哥！”

右边俄然又腾出一少年，青涩未消，满目惊骇地看着净霖。他捧首瑟缩，哽咽求道:“九哥、九哥不要杀我！九哥……求求你！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铜铃“叮当”，京都中的铃铛一起波荡，构成铃声海潮。

“那一天你剑守门台，三十三场皆无败绩，力挫群雄风景无穷。你从不回顾，你必定不知，我们在背后站了一样久，却连父亲一声欣喜也求不得。他扶着你的臂，亲身为你戴冠，乃至叹九天门中再无旁人。你净霖是九天门的剑，是九天门的脸，那我们算甚么？”邪魔自嘲，“你见着我们，似如见着泥、见着草，你瞧不起同门师兄弟，你心觉得我们瞧得起你？”

“无妨。”他哑声说道。

“我手握咽泉！”邪魔剑如疾雨，砸得净霖衣角扯破，他狠声，“我用心学剑，我已将你仿得一模一样！这人间便能没了你，自有我顶替！”

“约是旧债未还。”

两人陡分，又速撞一处。邪魔滔天灵气，只见夜幕荡风，云间涌簇，惊雷猛炸。净霖不敌灵海，却能拨斤化力，双掌被刮得红线登现，滴下血来。

“我便死了。”邪魔“啪”的折断剑身，丢弃脚边，居高临下地嘲笑，“我平生杀人无数，最恶轻易，但是看我现在，也须轻易偷生，也在苟延残喘。此人间循环妙不成言，彼时的天之骄，现在的窝囊鬼。”

“你该死！”净霖灵海骤涌丝缕灵气，他发顿时荡起，只见本来空荡的处所速旋灵滚冲，一把班驳旧剑覆血模糊而现。

“九哥……别杀我……”少年蜷地下沉，扒着净霖的鞋，滑出几道血指痕，他终究被吞下去，只见临尽前怨毒的目光追着净霖，轻视又仇恨。

“净霖”打量着净霖, 他不苟谈笑, 眉梢覆霜, 抬身时的行动都与净霖一模一样，乃至连那掸袖时的垂眸都别无二致，活脱脱的就是净霖。

邪魔说:“弱肉强食，合该他们受！”

净霖猛近一步，他齿间纤细地响，连青筋都露了出来。

邪魔手划半空，只见一把酷似咽泉的剑回声而出。他气势滔天，轻浮地“呸”一声，说:“我先吞群山之城万人在肚，又吞笙乐半具神躯，彻夜即便是黎嵘来也能满身而退！”

“恨。”净霖齿间咬着这个字，他目光如霜，“这天底下，谁胆敢与我说恨！”

“此心铸剑, 再无能相提并论者。咽泉面前, 所谓英才皆沦庸人。”他稍顿, 连话音都仿得如同一人, “试问同门诸位师兄弟, 谁能比肩？”

净霖隔剑看他，道:“知名杂铁，其名不配。”

少年哭得面庞紧皱，他沙哑着扑跪，抱着净霖的腿，抬头要求:“九哥！我必不再犯！求求你，求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