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山神[第2页/共4页]

苍霁脚踩腐叶，说:“这山中不见旁物, 连条虫也没有。”

“是娘！”小野鬼们在泥与藤间嬉笑打滚，“是娘！”

净霖与顾深的对谈未止，忽见苍霁绕树一圈，用脚扒开堆积丰富的腐叶。他趋身轻嗅，说:“这处所味道古怪，泥里生着股没闻过的恶臭。”

东君却轻叹一声，幽幽道:“人岂是这么好挑的？斩妖轻易，除魔却难。六合间除了葬身血海的那几位，便只要黎嵘的破狰枪、净霖的咽泉剑。现在破狰沉眠，咽泉已断，承天君再从那边挑人来？修为易求，秘闻可贵。除魔卫道常涉血海，若非心志果断，岂敢随便接任。”

石头小人从袖中跳出来，追到顾深身侧，蹦起来摘够铜铃。铜铃绕着顾深，藏进了他腰带里。石头落在地上，看着顾深带着铜铃追向山神，不知为何，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但见星光挥洒，闭目聆听。那风间呼吸轻微，周遭万木随息摇摆，凝集成群山浪涛，再化于风中，归泯夜色。

“不对。”醉山僧说，“既然邪魔未除，谁能叫他们还债？”

“这跟他甚么干系。”苍霁说道。

顾深腰侧晃起铜铃声，催促着他跟上去。铃声敲醒了顾深，却没有敲醒净霖。他的目光流连在铜铃上，仿佛见得甚么故交。

“我见此地阵势讨巧，内孕天灵之气，是以滋养万物化灵，妖怪多得满山跑。那里来的暮气？”醉山僧猜疑道。

山神在夜中巡山，漫天星芒为其指路。他就如许一圈一圈，一遍一遍浪荡在群山之间。从草丛中探出的小野鬼愈来愈多，他们赤脚打闹，乘着山神的藤条，整齐不齐地唤着“娘”。

顾深拾叶细闻, 随后揉|碎在指掌间。他固然没有超出凡胎的飞天遁地之能, 却有洞察秋毫的眼力。顾深环顾四周的遮天树木, 说:“此山树木丛生, 根藤生状远比别处更加错综庞大。莫非山神另有催生枯朽之能？”

“确切为逃而筑。”净霖说，“倒是为罪恶而逃。冬林杀陈氏四口便能引去罗刹鸟，此地死万人却不见邪祟物。分界司没有发觉，是因为鬼域没有通报。”

却仍然听得苍霁问出了关头。

古木佝偻，闻声不动。

东君耸肩:“还债去了呗。”

“此处不见灵界，想跑便跑了。”苍霁说，“他用了甚么体例让人这般听话。”

小野鬼们踩着泥，翻爬上怪物的藤条。他们具暴露天真活泼的笑来，昂首趴在藤枝上，一齐欢畅道:“娘！”

醉山僧几步环顾，说:“此地既然孕纳天灵，为何没调派掌职之神？”

顾深握着刀鞘，不能明白地拭着泪:“……我竟觉得他认得我。”

净霖望着来路，并未接话。他似已经明白甚么，却不能对顾深一吐为快。

“你发觉不到那是天然。”东君负手，“不然还要我做甚么。不过你身为追魂狱首辅官，却连中渡掌职之神统领地界都记不清，难怪他们见了你，便要明里暗里的下绊子。”

醉山僧立杖静气凝神，过了半晌，道:“屁都没放一个。”

净霖看向苍霁，道:“稚儿们死得早。”

醉山僧哽了半晌，才刚强道:“虽说我只担斩妖之责，但如果除魔，也不是不成以。再者净……临松君以后，莫非全部九天境，便再挑不出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