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山城[第2页/共4页]

净霖背上一沉，几近被压进了被褥里。他倏忽复苏，在被褥中艰巨地翻过身，苍霁的脸便贴在天涯，正睡得昏天昏地。

他们不过方踏进门，四周的窥测的目光便群聚而来。不但是净霖，就连苍霁也被垂涎三尺。放眼看去，周遭竟皆是披着人皮的妖怪。

净霖撑伞，说:“此地亦有掌职之神。”

店中女儿捧着盘上酒，哈腰时对着顾深亲热媚笑，推了把小儿，自个跟没骨头似的滑坐在顾深一旁，捧面凝睇着他，含情脉脉道:“懦夫从那里来呀？”

小儿摸出银珠，递给弟弟们瞧。他把脑袋按上，毛绒绒的耳朵挤解缆间晃了晃，说:“神仙还摸了我的头。”

还是大雨。

女儿顿时色变，顾深从怀中取出一符，与酒同咽下去。女儿被抓着的手当即化现毛爪，她赶紧哀声掩面。

“正相反。”净霖说，“他生得很好。”

“不晓得。”净霖面上薄风阵阵，他说，“看一次代价不菲。”

窗外雨声孔殷，掺杂了些吃痛的感喟。但见净霖的四指搭在木窗沿边舒松又扣紧，修剪浑圆的指尖浸了雨水，变得既润又凉。

“无止尽。”净霖也看着那影消逝。

“这店是妖怪开的，你去别处乞食吧。”

男人充耳不闻。

顾深捏过她的手，将她打量半晌，忽地一笑:“这脸捏得都雅，你爹娘教的吗？”

“那我们该跟着神仙走。”一只冲天辫冒出来，振振有词道，“娘说她去找神仙，神仙必定晓得她在哪儿！”

苍霁盯了好久，净霖猜疑地问:“你喜好稚儿？”

“我道群山之间怎来的城。”苍霁指尖撩过本身的唇线，对四周暴露纯良有害的笑容，口中却说的是，“够我吃个饱。”

苍霁抬手翻开折扇，呼扇几下，说:“凡粮只能垫腹，我才不奇怪。你方才做梦了是不是。”他眼睛展开一条缝，“你刚唤了娘。”

小儿跌了一跤，脑袋骨碌地滚出去。他又从速捡起来，提在手上对别的几只惊声:“我遇着神仙啦！他不但一眼看破侯娘的原身，还给了我钱！”

这小儿接了馒头，小口抿着。顾深点了点劈面的空位，说:“一道用。”

“哥哥！”他们七嘴八舌，“我们也要摸摸头！”

“城中少有人来，奴家从没见过像懦夫这般神武的人物。”她捧心羞怯，“现在心儿还怦跳呢。”

净霖听雨深思，正待闭目养神，便听得雨中若隐若现地亮起了铃铛声。他的神思被铃铛牵引浪荡，逐步出了阁房，见到了另一番气象。

“川子。”女人摘了湿乎乎的方巾，暴露脸来。她生得不美，比旁人还要壮些，是以才扛得动柴、拿得动锄，养得活家中夫儿。她拭着脸上的雨水，坐在门下歇脚，对稚儿招手，“怎地又不穿鞋。”

苍霁正待扣问东君生得如何好，便见一群萝卜头嘻嘻哈哈地涌冲过来，然后风普通的穿过他与净霖的伞下，赤脚跑到另一头，刮得他们袖袍翻飞。

顾深拍了他脑袋:“平常猴精，不害人。休要怕，去吧。”

“分界司连妖城也管？”

他不过是看了几眼，现在已堆上了睡意。灵海干枯的干涩感似如乏力，他现在跟着铜铃非常吃力。上一回带着苍霁却要好些，这铃铛还会看人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