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怪梦[第1页/共3页]
关了窗,点上一根蜡烛,烛光下,凤流昏黄入眠,睡得却不如何结壮,梦境是一个接一个的,却都恍惚不清,支离破裂,他在梦里试着尽力拼集,拼来拼去,却拼出一个长发超脱的少女。
凤流一眼相中,好像上门提亲似的,求着那户农家的庄稼男人,把那桩头让给他。
半夜上山,还是儿是寻得拍门砖,才得见“夜来门”,大门而入,穿过屏门至外院,劈面另有一扇屏门,影壁及盝顶亦是摆布对称,进得二门,达内院,院里修十字甬道,一圈木头回廊连着东西两配房,及正劈面的正房,正房摆布各一间耳室。照此格式,前面应有第三进院落及后罩房,只是此宅当中,似无任何门径可中转三进院落。
他恍恍忽惚地下了床,桌上蜡烛已灭,淌了一滩烛泪,固结成点点班驳之色。
大青砖的高高围墙,只将前院与内院圈连起来,冰冷墙面,与外界隔断。老宅里头却打扫得非常洁净,屋中安排整齐,窗明几净,院子里草坪也修剪得平整,除了木头回廊受潮烂了几处,其他处所,涓滴没有冷落破败的迹象,恰好老宅子里空无一人,还能保持如此整齐的面孔,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胡爷走得麻溜,疯少夹紧了衣领子、咬紧牙关,顶风往野冢山的那座老宅去。
风,吹拂起刘海,少女缓缓地昂首,面庞上却没有五官,空缺一片。
村民们却不晓得她嫁去了那里,厥后传闻她病死了,婆家人把她送回村庄边的山头安葬,当哥哥的就去坟头记念,哭得还是很悲伤的。
胡有为拍拍屁股走了,回三姨太香被窝里温存去,把个疯少单独一人丢在村庄外那片荒郊野埠里,寒冬之夜,北风阵阵,刮在身上,浑然不似小怜那长发缠绵的感受,他不由怨起胡爷来。
闻唤,端坐在镜子前的丁夫人,稍稍侧身偏过脸来,长长秀发掩住了半边脸颊,只另半边的脸颊转向了凤流,她弯眸一笑,美得何其妖异,令他一时看呆在了那边。
丁夫人坐在灯下,对镜打扮,手持那把新月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乌黑柔亮的长发,她的长发真是极美的,梳子梳过,出现亮丽光彩。
梳了发,她端坐在镜子前,照照镜子,铜镜折射着灯光,昏黄中照着一张面庞。镜子外的她,明丽而笑,镜子里的那张面庞,泫然欲泣。一笑一哭之间,铜镜大要猝然开出朵朵两生花,妖艳非常……
“这件事可算本相明白了!”胡有为长叹短叹:人死万事休,他不想再究查竹竿男讹人、扯谎骗他的这事儿,只拍了拍疯少的肩,说:“疯子,痴娘的这件事可算与你抛清干系了,我们就各自回家,安生地睡一觉,明儿起来,痛痛快快地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
现在这一家三口,全都命赴鬼域路了,真真不幸!
翻开门来,迎着凌晨第一缕阳光,伸了个懒腰,肚子里便“咕噜噜”闹起了空城计,他这才想起:前儿给表叔购置后事,自个已赊欠了很多钱,那十块大洋还落在亡母娘家倾圮的半间房里,也不知孀妇冯氏是否将其收回?搜遍了自个身上才抠出的那点小钱儿,昨日买梳子时都花消出去了,承担里只剩下一点干粮。
凤流头也不回地下了山,在山脚下找到一处泉水瀑布汇流而成的水潭,潭边一丛林子,僻静幽深,四下里瞧着无人,他褪尽衣物,下了碧水潭子,大夏季里洗了个冷水澡,回到岸上冷得直颤抖抖,赶快擦干身子,从带出的承担里取出洁净清爽的衣物换上,挎着一只旧皮郛,一起小跑,跑到少有火食的处所,凑着运气四周寻觅,山坡上、门路旁、梯田边,拣拾根材,常常是拣到手里,又点头放下,拣拣丢丢,一向没能找到称心快意的根雕质料,却已累得满头大汗,潭水彻骨的寒气,自是逼散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