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荀渊[第3页/共4页]

趁着他扶我起来，我不着陈迹地将那卷记录着宛城之战的竹简踢到书架底下，免得卫玟看到，心中生疑。

在卫恒回到许都之前，每当我想起他时，便如饮了蜜汁普通。但是现在，再在内心想到这个名字，却只余苦涩酸楚。

第二天一早，我便换了一身男装，和卫玟一道乘马车往兰台而去。

我只觉面前发黑，浑身酸软。

宛城之战是建兴四年间的事，遵循书架上说明的朝代年份并不难找，关于整场战事亦不过百余字，我却翻来覆去看了数十遍……

巴望晓得当年之事的表情越焦炙切，我仓促挑了一卷琴谱，便催卫玟道：“司空不是喜好看史乘吗？我们快些去替司空选上几本，早些从这里出去，就能在许都多逛些时候。”

“姊姊穿女装时，清丽如神女降世；便是改穿了男装，亦是姣美的不似凡人。”

“姊姊，这里是许都最繁华的贩子。我带姊姊下去逛逛。”

若只是在许都街头随便逛逛，便是身穿女装也无妨，但如果去兰台，还是穿男装便利些，也少些费事。我向卫畴提出所请时，便表白我会女扮男装前去。

但我在这卫府住了两个月，观其行、听其言，不得不说，卫畴此人，奸虽奸矣，的确称得上一个“雄”字。

我正怏怏不乐，忽听卫玟唤道：“三哥！”

我点了点头。

那一刹时，我俄然有一种奇特的感受。或许姨母是晓得我去兰台真正的启事的。或许有些事，她不便直接奉告我晓得，却不反对我本身去找出本相。

见卫玟仍有些不大乐意，怕他又闹起公子脾气来，我忙劝道，“本该如此！不过量写几笔字罢了。玟弟，我们这就去吧！”

如何会如许？

我也并不怕卫畴会回绝我的要求，父亲当年虽极其鄙夷他的为人，送他“奸雄”二字。

难怪她那般仇恨姨母，却碍着长幼辈分，不敢明面上做的过分，便把火全都撒到我身上。

“昨日方才上任。”来人淡淡道。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不过是不谨慎绊了一跤罢了，没甚么的，不消大惊小怪。”

卫玟一边领我往藏乐谱的书室走去，一边小声抱怨道：“这个荀伯昭，平常对着我老是一张木头脸也就罢了，如何见到姊姊如许神仙普通的人儿还冷着张脸。”

再也偶然在这兰台逗留，我随便挑了几卷史乘，正要和卫玟拜别，就听那小吏道：“还请二位公子到荀令史处将所借之书登记在册。”

我本就心中郁郁，见被他看破女儿身份，又口出这等无礼之言，不由回敬道：“闻古者贤女，未有不学前天生败，觉得己诫。不知书，何由见之？”

卫玟惊奇道：“我先前来此处取书时，从不消登记的？”

卫玟的声音俄然响起，“姊姊，你这是如何了？神采如何这么惨白？是不是那里不舒畅？”

见他再三央我尝他买的糖果，略一踌躇，我还是捡了颗西极石蜜送入口中。

“难怪他只肯和三哥靠近，两人都是天生的一张冰块脸！”

对着卫玟这位司空心疼的公子，荀渊的脸上不见涓滴笑容，疏离冷酷地说了几句客气话，让两名小吏陪侍我们，便自去忙他的公事。

他说得兴高采烈，我心中倒是愁云惨雾。竹简上关于宛城之战那几百字不断地在我脑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