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暗[第2页/共3页]

卢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偶尔漏出几丝微小的月光，像隔了层油纸，模恍惚糊的不甚逼真。

妇人却没有她这么沉得住气，顿时连珠炮似的抱怨了一串。

“你还别说，明天刚好是春芽的头七。”

“仿佛，要下雨了。”

死得那样惨，怎能不怨不恨？

天空是灰蒙蒙的，被铅云层层叠叠的覆盖。

“是啊，都七天了……”

“再扣她半年代钱！”

像放了很多天的死鱼，又像湖底翻起来的烂泥。

府里很快就会请来得道高人驱邪，三两下便能把春芽打得魂飞魄散，永久不得超生。

“我呸，他如何不直接脱手抢呢？”

花圃里突然响起两声刺耳的尖叫，撕破了安好的夜空。

想着晨起收到的动静，卢氏面上不由暴露了一丝悦色，轻声道：“二房能找人来驱邪，我也能。今晚嬷嬷就等着看好戏吧。”

“已经七天了啊？”

几个巡夜的男仆丢动手中的骰子，骂骂咧咧的寻了畴昔。

是本身看错了吗？

卢氏却不会。

穿杏黄色对襟半臂，束青色高腰裙的婢女掩上房门，轻手重脚的走到廊下，对小丫环们低声叮咛道。

覆在其下的大半张脸已经腐臭，蛆虫在脓水和血痂中钻进钻出，被昏黄的月色一映，显得格外瘆人。

妇人也晓得这点，忍不住低声谩骂起来，“这算哪门子的高门大户，竟连商贾之家都不如，整天就晓得惦记取儿媳妇的嫁奁，连国公府的名声和脸皮都不要了！”

“洗脸要用鲜牛乳，泡澡要用鲜花瓣，用饭要配银碗筷。这哪像农户出身的，都快赶上夫人的场面了。”

“春芽就没她这么好的命，唉……”

“传闻那两个丫头是瑞姨娘支去采花的，成果碰上了女鬼，被吓个半死，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

“真是越来越成心机了。”

有人没精打采的说道。

“都，都是奴婢的错，不该在背后嚼舌根，但奴婢也是听别人说的……说，说娘子为着争风妒忌的小事便打死了春芽，以是春芽才会变鬼来抨击……”

此时她呼吸绵长，眉头伸展，明显是进入了梦境。

少女对此一无所觉，只沉沉的睡着，连翻身的行动都未曾有。

“大早晨的不睡觉，尽出来嚎丧。”

“当然能。”

“我男人亲眼瞧见的，毫不会有错。”

“洒扫的婆子上哪儿去了？应当拖出去打一顿板子！”

一缕清风挟了新荷的芳香扑进阁房，如顽童般来回翻着案几上摊开的册页，收回哗哗的轻响，很快又被人用羊脂玉镇纸给压了下去。

二房如许行事，还不是摸透了她的心机，想着既能把她从风口浪尖摘出，又能给这边泼脏水，还能趁便捞上一笔，可谓是一箭三雕。

“有鬼啊！”

“嘿嘿，我看也是。”

“鬼啊！”

妇人恨恨地啐了一口。

未几时，花圃里再次响起几声惊叫。

她生硬的仰起脸来，冲着二人咧开嘴，挤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几缕微红的碎肉就挂在她的齿缝间，如烂棉絮般颤巍巍的闲逛着。

夜风刮过，道旁的草丛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在氛围里满盈开来。

小丫环垂着头，瑟瑟颤栗的回着话。

“得了，又闲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