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方有佳人[第1页/共3页]
这时我的贴身侍女渠侬抱了件千瓣芙蓉绣披风来。我少时随父宦游,路子肃宁时在路上遇见一老鸨责打一女童,手腕甚为暴虐,我见之不忍,央父亲买下那女童与我为婢。我当时读书,正巧念到黄庭坚那句“渠侬家住白云乡,南北东西路迷茫。”甚是喜好,就顺手择了渠侬这个名字与她。厥后日渐相处久了,颇觉这名字过于随便,甚感歉疚,想再重择一个好的给她,可她感觉无妨,也便不了了之了。
“李公白描高压飘逸,凡人物、释道、鞍马、山川花鸟、亭阁楼台,无所不精。。”他感慨道:“只可惜李公一逝,天下绝艺矣。”
谁知那厮竟倒在理的轻笑一声,惹得我心生愤怒,低头瞄到他鞋面上积了一二片花瓣,想来必是已在那边盯着我了好久。不知是那里混出去的登徒子,我不由又气又羞的红了脸,道:“小女梦中不知公子在此赏花,打搅了。”我心下烦恼,语气也不甚好,说完便回身欲走。
我看了一眼画稿上的刻着我名字的印章,他既已知我是谁,我亦无需扭捏,便直言道:“小女敬慕李公麟老先生,他虽已离世数百年,但书作画藏皆由李家先人保管在此。方李两家愿结善缘,便由得我虚认了徒弟,常来此处学习李公遗作。”
她进门见我刚晨起打扮不由笑道:“姐姐可真是越活越归去了,现在竟学了那惫懒顽童一样赖床了。”我被她说得羞赧,只得借口道车马劳累。谁料她不依不饶,掰动手指头数到:“从龙眠山庄到方府不过一二个时候的路,姐姐方觉劳累啦?那来日嫁到夫婿家,坐的三四个时候的马车难道刚入了府就要倒头大睡了?”
我一挑眉毛,反问道:“难不成竟是公子了?”
华和只调皮笑道:“姐姐面貌天成,mm不过为姐姐略增一二分色彩罢了。”
我下了台阶,走了约莫百十来步,花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了我便哎呦道:“神仙菩萨,坑死我了,蜜斯快快归去吧,我们几个要被李蜜斯闹腾死了。”
我只犟道:“那无妨先治公子个非礼勿视之罪罢。”
他冲我颌首请安。渠侬去清算了我的画作,便与我一同告别了。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的笑道:“天然不是,不过你既然晓得这事儿,也不去前门膜拜礼迎瞧一瞧么?”
我看着他,心中一颤,只感觉暮春季暮里,竟也暖意洋洋。
“越说越离谱了。”
我听着,不觉头疼。渠侬说的恰是李公麟老先生的先人,李伯父的独女,李潇桐。她家中既无兄弟,也无姊妹,人小机警,听人说我画画的好,便赖着我做徒弟,夙来和我混闹惯了。我现在若不归去,还不晓得花奴她们要被如何折腾呢。
渠侬想了一下,翻开嫁妆最上面的匣子取出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正欲给我梳发,华和俄然叫道:“等一下。”说着走上前来,在妆台上细细看了一番,从匣子里取出长姐出嫁前送予我的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亲手与我绾了个单螺发,又取了青雀头戴画就小山眉,略施粉黛。我温馨的看着,心下思路很多,华和的心机竟这般周到,竟连发饰这般枝叶末节都要留意不要超出我。
渠侬正给我打扮,听着不由得也莞尔一笑,后问我本日想梳甚么发饰,可要和昨日一样梳成高椎髻。我从铜镜里瞧见华和梳的垂鬟分肖髻插得几个玉簪甚是敬爱,便道:“也不必如此费事,便用几只簪子随便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