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第3页/共4页]

舒仪拂去衣袖上沾到的些微枯枝松针，又重新整整衣衿，抚平衣带，她渐渐将刚才狼狈的陈迹一点点从身上抹去，详确而和顺，专注而用心。

杨臣看着她用心致志地清算仪容，掩不住暴露惊奇，直到她停动手中的行动，衣衫已平整如初，只是乌瀑似的发上本来插着珠钗，现在却半垂，杏色缨络几近要垂到耳下，在风中泛动。

津润如春日潺潺清泉，降落如古琴曲后余韵――恰是她最为熟谙的声音。

抬眼望着暖阁，只要几步，她就能再见他。实在首要的不是能见他，是想见他，梦里千回百转魂梦所牵的场景，仿佛都是只为本日所备。可她无端端又惊骇起来，本日所见与梦中全不不异，突如其来的相见又让她猝不及防――她想起与他的初遇，又如何会健忘与他的拜别。

舒仪摸不清他的企图，悄悄不语，杨臣挑了张椅子坐下，也不说话。房间喧闹无声，唯有铜炉的炭火不时霹啪轻响。

杨臣道：“有位故交想见你。”

“感谢。”舒仪只手扶着矮松，缓缓调剂呼吸，她呼吸并稳定，只是感觉心中烦躁，仿佛有一口气在胸口肆意窜走。

杨臣也看着她，墨玉般的眼眸像深潭，叫人看不出深浅。

她又想，如果当年不是她那一身狼狈，或许就得不到他的半点顾恤，结下师徒的缘分。

舒仪仅仅是一怔，立即追了上去。

杨臣又笑，瞧上去竟有几分邪气，慢条斯理地答复道：“去，还是不去？”

她只当年少时做甚么都会被谅解，以是才大胆地在地上写下倾慕的诗句――他是以不告而别，消息杳然。现在相逢，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她身上仍然还丰幼年的神驰，幼年的固执和幼年的情怀，而这些，都是他三年前已表示不要的……

她悄悄拍去身上的雪，心跳垂垂安静了下来。

她恍惚地想，在本身写下“相思相见知何日”后，又如何能用十年前的狼狈面对他？

一眼望去，雕栏盘曲，画桥蜿蜒，院中独栽青松，枝叶盖着雪，蓬蓬满树如银针，杨府造地简练清幽，此处却格外精美。杨臣放慢了脚步，仿佛在等她跟上。

他悄悄几句避过题目，舒仪晓得他不肯答复，便顺着他的口气道：“那么叨教，本日请我来的目标是甚么呢？”

杨臣走进房，衣袖挥动间带着松木清爽的味，他温声对老嬷嬷道：“我与舒蜜斯是旧识，你先下去吧。”

舒仪不由生闷，开端不时瞅他几眼，厥后变成瞪。心想偌大的杨府，你就非要坐到我面前来发楞。

如果是普通的闺阁令媛，只怕此时已被如许大胆的眼神吓跑。舒仪安然回之一笑：“杨老是当今帝师，以公子的春秋，照理应当是东宫辅臣，如何会跟从三皇子殿下呢？”

杨臣俄然感觉一惊，退后几步。

杨臣道：“有位故交想见你。”

“你不想问我甚么？”杨臣又问，唇畔勾着薄笑，饶有兴趣地直视舒仪，没半点顾及。

想不到他如此直白，舒仪微怔，在昆州时初遇时，只感觉他气度沉稳不凡，而前一阵在亭中见面时，又发明他混迹于纨绔公子间，风骚高雅――可非论是哪一面，都让她感遭到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