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页/共5页]
祥子喝了他一碗茶,把心中的委曲也对他略略说了几句。
祥子没等她说完,就晃闲逛悠的走出来。走到一块坟地,四四方方的种着些松树,树当中有十几个坟头。阳光本来很微小,松林中就更暗淡。他坐在地上,地上有些干草与松花。甚么声音也没有,只要树上的几个山喜鹊扯着长声悲叫。这毫不会是小福子的坟,他晓得,但是他的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甚么也没有了,连小福子也入了土!他是要强的,小福子是要强的,他只剩下些没有感化的泪,她已作了吊死鬼!一领席,埋在乱死岗子,这就是尽力一世的了局头!
“出去吧,傻乖乖!”那小我头说了话,语音可不像虎妞的;嗓子哑着,很像他常在天桥闻声的阿谁卖野药的老头子,哑而显着孔殷。
“你想单独混好?”白叟评断着祥子的话,“谁不是那么想呢?但是谁又混好了呢?当初,我的身子骨儿好,心眼好,一向混到现在了,我落到现在的样儿!身子好?铁打的人也逃不出去我们这个天罗地网。心眼好?有甚么用呢?善有恶报,恶有恶报,并没有这么八宗事!我当年轻的时候,真叫作热情肠儿,拿别人的事当本身的作。有效没用?没有!我还救过性命呢,跳河的,吊颈的,我都救过,有报应没有?没有!奉告你,我不定哪天就冻死,我算是明白了,干苦活儿的筹算单独一小我混好,比登天还难。一小我能有甚么蹦儿?瞥见过蚂蚱吧?单独一个儿也蹦得怪远的,但是教个小孩子逮住,用线儿拴上,连飞也飞不起来。赶到成了群,打成阵,哼,一阵就把整顷的庄稼吃净,谁也没法儿治它们!你说是不是?我的心眼倒好呢,连个小孙子都守不住。他病了,我没钱给他买好药,眼看着他死在我的怀里!甭说了,甚么也甭说了!――茶来!谁喝碗热的?”
“先生没在家,你出去见见太太好不好?”
渐渐的,不但是衣服,甚么他也想卖,凡是临时不消的东西都顿时脱手。他喜好看本身的东西变成钱,被本身花了;本身花用了,就落不到别人手中,这最保险。把东西卖掉,到用的时候再去买;倘使没钱买呢,就干脆不消。脸不洗,牙不刷,本来都没大干系,不但省钱,并且费事。面子给谁看呢?穿戴破衣,而把烙饼卷酱肉吃在肚中,这是真的!肚子里有好东西,就是死了也有些油水,不至于像个饿死的老鼠。
渐渐的把宅门都串净,他又串了个第二回,此次可就已经不很灵验了。他看出来,这条门路不能靠长,得另想主张,得想比拉车轻易挣钱的主张。在先前,他独一的希冀便是拉车;现在,他讨厌拉车。天然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