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5页/共5页]

祥子没绕搭过来，“咚咚嚓”是甚么意义，但是直觉的猜到那是指着他与虎妞的干系而言。他的脸渐渐由红而白，把之前所受过的统统委曲都一下子想起来，全堵在心上。几天的容忍沉默仿佛不能再保持，像憋足了的水，遇见个出口就要激冲出去。合法这个工夫，一个车夫又指着他的脸说：“祥子，我说你呢，你才真是‘哑巴吃扁食——内心稀有儿’呢。是不是，你本身说，祥子？祥子？”

八点多就开了饭，车夫们都有点不肯意。固然明天放了一天的车份儿，但是明天谁也没空动手来用饭，一角也罢，四十子儿也罢，大小都有份儿礼金。常日，大师是苦汉，刘四是厂主；明天，据大师看，他们是客人，不该当受这类报酬。何况，吃完就得走，还不准拉出车去，大年底下的！

大师对刘四不敢发作，只好多吃他一口吧；菜是不能添，酒但是不能有限定，喜酒！他们不约而同的想拿酒撒气。有的闷喝，有的猜开了拳；刘老头子不能拦着他们猜拳。祥子看大师喝，他不便太不随群，也就跟着喝了两盅。喝着喝着，大师的眼睛红起来，嘴不再受统领。有的就说：“祥子，骆驼，你这差事美呀！足吃一天，服侍着老爷蜜斯！赶明儿你不必拉车了，顶好跟包去！”祥子听出点意义来，也还没往心中去；从他一进人和厂，他就决定不再充甚么豪杰豪杰，统统都听天由命。谁爱说甚么，就说甚么。他纳住了气。有的又说了：“人家祥子是另走一起，我们凭力量挣钱，人家祥子是内功！”大师全哈哈的笑起来。祥子觉出大师是“咬”他，但是那么大的委曲都受了，何必管这几句闲话呢，他还没出声。邻桌的人看出便宜来，有的抻着脖子叫：“祥子，赶明儿你当了厂主，别忘了哥儿们哪！”祥子还没言语，本桌上的人又说了：“说话呀，骆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