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前传 第三章（守护兽）奇耶正耶井中镜[第1页/共6页]

胡不为这才发明内里天已全黑了，也不晓得睡了多长时候，刻下是甚么时候。见那孙甲言语恭敬可亲，便笑道：“仙长之称愧不敢当，可贵你肯上门来见，实在太好了，我这正焦急呢。昨夜里我的代步牲口被人盗窃，本日孔殷还要赶回家去，以是想看看你那可有甚么好的牲口，我也买一匹。”

胡不为痛悔非常，又没法可施。眼看着离家另有近三百里，徒步走归去是断断不成能的。且不说路上有鬼怪（此时他已成惊弓之鸟，但感觉无处不藏凶恶，无处不有鬼怪），便是走上三五天，累也把人累死了。可留在此处也不是悠长之计，一来离梧桐村并不远，那锁镇的厉鬼不知何时便会杀将过来。二来那甚么 ‘犯查’的怪兽也非易与之物，在此仍未离开险境。前后思虑，心中惊悔如潮，一张瘦脸变得时红时白。

胡不为渐转渐慢，神态愈是迷离，心中尽是委曲哀伤，直想跪下痛哭。等转到第三圈时，忽听 “嚯！”的一声脆响，胡不为怀中的灵龙镇煞钉收回了金铁交鸣的异声，悠悠不断。胡不为正心驰神迷，遭到声音鼓荡，立时醒转过来，吓出了一身盗汗。连爬带跑退离神像丈寻，怕惧不已。闻声镇煞钉响的紧切，又从怀中取出来检察。

于老头佳耦把他送到了门口，兀自不肯就回。其殷殷惜别，虽只一晚借宿，倒象是订交数十年的老友。

二人谈些民生时势，非常投缘，那于老头年纪大了，倒也有些见闻，提及刀圭炼丹，习道学术掌故，约略通点门道，胡不为怕被他看破秘闻，常常引开话题，避之而不谈。

胡不为是欺诈惯的，唇舌之功原是特长，此时晴日朗朗，伤害已远去，惧意既退，便又显出其本质来。不过一盏茶工夫，村里大家都晓得于老头家中来了一名活神仙。善能捉妖降怪，风水转运。当时便有民气动，要延请回家窜改风水改运，以旺人丁。胡不为推说时候倒霉，尽都辞了。在一众愚夫的欣羡恭敬中遍览了村庄，白吃了几个生果。

钉子震的短长，刚一拿出，便已感受手臂如万蚁穿行，麻痹温馨。隔着数重布帛，暖和的青光仍能透射出来，状如流水映日，波荡闪烁。翻开布帛，见那钉子便似通透普通，内里有青色光彩流转，温润暖人。盘着的灵龙虽不转动，但光晕晖映处，鳞甲清楚，目中隐有神采，看来直似活物。而此时，保护神像惑乱精力的压力已消逝无踪，昂首看去，那神像沉寂如渊，也普浅显通罢了。胡不为握着镇煞钉，心中怅惘。却不知到底是何启事。

“不是，是……你们佳耦如何行鱼水之欢？”

那户人家只一对老佳耦，大哥来膝下无儿无女，老两口相互搀扶度日。见胡不为一身道袍，知是习道方士，极其恭敬。将饭菜热过让他吃了，老婆子又将偏屋给清算，铺上一床新纳的棉布被褥，倒让胡不为颇感过意不去。

胡不为那里肯受。他固然爱财，可也晓得无功不受禄。如此一匹良驹，断不会平白赠送，只怕其间有甚么诡计狡计，可不得不防。正执意谦让，那孙甲却 ‘扑通！’一声跪倒，道：“小人得知仙长身怀异能，有个不情之请，但愿仙长能够替小人排忧，这匹马……便是小人奉上的报酬。”

于老头晓得他的顾虑，说话道：“先生不必焦急，我村里也有贩马的人，不过他每日晨起出市，要比及晚间才气返来。先生只要财帛充足，便可买马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