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李菜头[第1页/共4页]

“给甚么呀，既是卖了我，生养之恩我便是算酬谢了，自此两不相欠，何必再扯上些银钱因果。”琼花说着端上牛乳，道，“就这么着，很多人说我没知己。”

“少爷，这得看如何说？”揽月道，“就小秀儿定的那家婚事，不过是个平凡人家，便是嫁了，聘金不过三五两，今后也不过是些服侍公婆服侍男人的穷日子。可要到咱家，我们老爷太太都是刻薄人，大少爷您又疼她。不要说咱家的姨娘，就是咱家的丫头，常日里吃喝穿戴，哪样不比乡间丫头强？”

秦凤仪两辈子头一回善行，还得了恶报，当下命小厮拎着那一篮子鸡蛋，到他娘跟前显摆，秦太太对李菜头一家但是没分好感，就因李家那丫头，害她儿子大病一场。不过，秦太太到底是佛信徒，瞧见那一篮子鸡蛋都均匀白净，明显是细心挑的，盖在鸡蛋上的蓝布洗得干清干净，上头还绣了些斑纹草样。秦太太道，“他家既然来赔罪，便罢了。幸亏阿凤没事，不然，倘咱阿凤有个不痛快，看我跟他们没完！”

揽月点头，“可不，因我在大少爷跟前还算有些个脸面，那些天，大少爷您在家里养病，他那里见获得您，就求到我头上。实在吧，送菜这事是个小事，我们老爷太太都是大善人，不过一时恼了，大少爷您安然无恙，那里真会与他家计算。李菜头托我，倒不全为送菜的事？”

秦凤仪随父亲往母亲院里去，一起上仍有些懵，秦老爷与他道，“这有甚么不明白，采买上怕是换了菜商，他明天过来送鸡蛋，就是想从你这里凑趣，逛逛门路。”

秦老爷颌首，对儿子的观点大为窜改。

秦凤仪赶紧道，“那里是你没知己，做得对！”又说琼花，“这些事，竟没听你提过。你要遇着难处，尽管与我说。”

“当然有啦，不过，我之前没有现在这么腐败。”

另有道，“之前就是小孩子贪玩儿，男孩子么，有几个不淘的。”

“小秀儿如何了？我不是放她归去了？”

“可不是么。”

就秦家这盐业买卖，向来不愁销路。

揽月笑得颇是鸡贼，小声道，“能有甚么事，就是小秀儿的事？”

大丫环琼花端进一盏牛乳，叹道，“揽月这话在理，不说别人，就是奴婢，当初要不是奴婢有几分运道卖到我们府上，这辈子还不知是个如何着。”

琼花笑，“眼下跟着少爷，吃穿不愁的，那里另有甚么难处。”要不是她家少爷俄然开窍变成个好人，琼花估计也不会多嘴说自家的事。

秦凤仪实在打小收到的礼品多了去，但，他觉着，人家满怀感激之心来送礼的，就李菜头这个，还是头一份。李菜头这必定是感激他仁义，以是送一篮子鸡蛋给他。

秦凤仪与揽月道，“你接着说，合着李菜头这过来，还是想叫小秀儿给我做小？”

实在，要说别个买卖，还讲究个做买卖的手腕。偏生这盐商是个例外，盐课自来是归于朝廷的，这各大盐商是从朝廷那边得了盐引，如此，方能运营盐业买卖。

秦凤仪气道，“爱说不说，我还不问了？我就不信，有甚么事爹你能懂，我就不懂！”

“天然是算了。”秦凤仪一脸坦白。

秦凤仪不过是跟着他爹往铺子里转转，见一见掌柜，听他爹说一说账目上的事儿。秦凤仪虽则是半点儿听不懂，幸亏，他那一“梦”以后，发愤做个好人，且，或者“梦境”过分逼真，秦凤仪本人较先前也慎重很多，便是听不懂账上的事，也晓得装个当真模样听着。再兼他生得好，这一点儿真是占尽了便宜。纵他只是装个样，毕竟年纪小，不过十六岁，掌柜伴计的一看，暗里都说，“瞧着大少爷跟换了小我似的，当真是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