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葬礼[第1页/共3页]
冯教员吃力拄着拐杖,跨出一步,缓缓拖着另一条使不上力的腿。
小报记者来门口堵了几次,都被常日态度暖和谦恭的苏钦德轰出去了。这些记者吃了闭门羹,转头就去报纸上添油加醋一通乱写,不过一桩浅显的不测溺水变乱,却被人诬捏成了罗生门。
冯教员两手用力撑在拐杖上,凝睇着曼真的照片,很久无言。
孟遥点一点头。
“孟瑜来岁要高考了,外婆身材差,离不开人。”
“上午送走了。”
苏曼真父亲苏钦德是邹城病愈病院的副院长,是以苏家在邹城算得上是有头有脸。邹城处所小,平常哪家丢了狗,都能在处所晚报上占个豆腐块,现在出了淹死人的大消息,当然敏捷成了大师饭桌上嚼了又嚼的谈资。
有人搭了梯子去摘檐下的灯笼,孟遥立在台阶下,昂首去看。
陈素月没说话,帕子遮着嘴唇,手臂悄悄一扭,躲开了。
冯教员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叹一声,“苏夫人,节哀……”
便又沉默下去。
陈素月手里一张手帕已经湿透,这会儿见此景象,又忍不住拭泪,时而掩嘴咳嗽。
这路,孟遥和曼真之前常走。
孟遥提着摔破的灯笼回家,颠末三道桥的时候,在桥上停下脚步。
已将近哭得休克的陈素月被丈夫抱在怀里,细瘦手指攥着衣衿,一声一声凄喊:“曼真……”
孟遥眼里噙泪,呆望着棺材中已然阴阳两隔的好友,想哭而不敢,怕一落泪,这事就真成了定局。
孟遥昂首,桥那头站着丁卓。他穿戴白衣黑裤,手里提着一只行李袋。
过了一会儿,孟瑜过来喊孟遥帮手,孟遥向苏钦德点一点头,跟孟瑜去前面。
孟遥站了半晌,上前将灯笼捡起来。
半晌,她收回击。
孟遥没说话,手里一把韭菜,将近被她掐得七零八落。
纸糊的灯笼,一下便摔破了,暴露内里竹篾的骨架。
那是幅艺术照,挂在曼真的寝室里,也是她生前最喜好的照片。以曼真的脾气,约莫也不但愿身后供人瞻仰的最后一面,是古板板滞的登记照。
苏钦德也上来同冯教员握了握手,“气候不好,您过来操心了。”
曼真水性很好,孟遥的泅水还是曼真教的。
她出不去,也不会有人进得来。
孟遥一踏出来,就瞥见立在灯下的丁卓。
风吹起,红色衬衫背后鼓起来,又一下贴上去。
站了一会儿,日头晒得人目炫,孟遥过桥往家走。
孟遥的手难堪地停在半空。
门外响起脚步声。
孟遥垂着目光,“应当的。”
“和我妈在一起。”
骨灰安葬后的第二天,骄阳当头,前几天的雨仿佛一场梦。
她感觉,一样也有一堵墙,砌在她的四周。
之前夏天热,在河边乘凉,曼真一猛子扎进水里,一口气游到视野绝顶,又游返来,见她还坐在岸边犹踌躇豫,忍不住嘲笑:遥遥,水里没鳄鱼!
“冯传授走了吗?”
车队将尸体送去殡仪馆,告别以后,便要送入火化。
陈素月一声哭泣,将头抵靠在丈夫肩上。
只睡了三小时,孟遥就起床了,和王丽梅简朴洗漱,赶去苏家。
身后的窗上,雨水滴答滴答,敲出单调的节拍。
“没用了,扔了吧。”
苏钦德倒是冲她很淡地笑了一下,“这几天也是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