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1页/共5页]

罡子

顾罡韬眼睛一亮，艰巨地咽了口唾沫，沙哑地说：“爷爷，我是从西安来这儿找我哥的，天太黑，实在走不动了……”

顾罡韬在齐浩楠胸脯上捣了一拳：“放心吧，哥们儿毫不出售朋友！”

这是顾罡韬出走后最镇静的时候，此时他身上弥漫着翱翔的欲望，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一下子飞到兆家沟，古迹般落在栋楠哥面前。

“叔，我想去兆家沟，叨教路咋走？”他问路边一名放羊的中年农夫。

齐浩楠还是不放心，眸子子一转又生出了新招：“我陪你多站会儿，夜深时悄悄溜到我家睡上一觉，天不亮你就走，咋样？”

顾罡韬点点头，趁着昏黄夜色，两人贴着墙根像猫一样闪出院子，踩着咯咯喳喳的煤渣路跑了。

一阵沉默，放羊人瞅了眼顾罡韬：“你去那处所干啥？”

这句话刺在了顾罡韬的把柄，吃着吃着，再次哭泣起来。

望着面前这个带着稚气的城里孩子，老奶奶眼圈也红了：“光说你爸打你，好好的眉毛又不是韭菜，你刮它做啥？养你这么结实的小子不轻易，你也得学着贡献白叟呢。唉，瓜娃，你这拧尻子一跑，屋里大人还不知急成啥样哩！”

顾罡韬内疚地笑了：“栋楠哥，我，我犯事啦。”

顾罡韬挠挠脑袋说：“我上课剃了秃顶，刮了眉毛，教员家访，我爸要揍我，不跑不可呀！”

铁匠哥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搂着顾罡韬的肩膀说：“你看，那条河就是泾河，河以南是阴沟大队，河以北就是你哥插队的兆沟大队。从这山顶下去，再过一个叫牛寨的村庄，就是兆沟了。”

“娃呀！慢点吃，不急，还多着呢！看把娃饿成啥哩！”

顾天雷出身技击世家，是一名典范的苏北大汉，他自幼习武，精通梅花拳，他的一哥一弟，也都担当了顾家高大魁伟的身躯。淮海战役打响那年，正上中学的大哥就跟着束缚军的步队跑了。大哥的文明程度在当年已经属于“知识分子”，在军队他一边兵戈一边当文明教员，五十年代成为束缚军的团长，驻扎云南边疆。顾罡韬小的时候从照片上看到过大伯的英姿：骑在一匹大顿时，腰挎小手枪，手持望远镜，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火线。

“罡子，明天上午的火车，今晚你睡哪儿呀？这么冷的天。”远远看到火车站的灯光时，齐浩楠才顾得上存眷面前的窘境。

“向来没有睡过，爷爷，这炕比西安的澡堂子还和缓。”顾罡韬脱掉衣服，钻进靠着墙根的被筒里。能够是太幸运了，他眼睛不竭地展开又闭上，闭上又展开，终究支撑不住，昏昏睡去。

“我哥在那儿插队，我去找他。”

老爷爷轻拍了一下顾罡韬的脑门：“看你这碎崽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爸又不是后爸，娃娃家打两下见长。”

顾罡韬挤出一丝笑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只一个早晨，在车站四周随便找个麦垛子窝一夜就天亮了。”他用力拍了一下齐浩楠的肩膀，“明晚我便能够睡在栋楠哥热乎乎的炕上喽！”

“别哭，俺娃，你渐渐说。”老奶奶拿来毛巾给他擦眼泪。

“吁！”赶车人一声降落的呼喊把顾罡韬又唤回到了面前的地步，车站到了，他得下车了。

“都半大小伙子了，哭啥哩！”老爷爷也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