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新雨[第3页/共7页]
那段时候实在并不算承平,恰逢盛遗楼开张、孔令伟来肇事,叫承月担惊受怕地过了好多天,也破天荒地发了一次疯――他是独一一个冲出去和地痞们撕打的人,其别人都听白小爷的叮咛,在楼上平静不动,但是承月受不了,受不了他们污言唾骂白露生,受不了他们把破鞋丢到台上,还扔好多烧饼――“贴烧饼”的意义,那是旧话里对同性恋的一种歹意的讽刺。
“你应当演虞姬、演梁红玉――不对,她们也不像。”红玉和虞姬都像是霸王和世忠的烘托,仍然减色了,此时搜肠刮肚,竟然想不出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能够比较。
徐凌云道:“不知梅兰芳是如何点拨他了,就前年他在得月台大演,我感受还没有现在如许好,现在有一种入迷入化的神韵,跟他对戏真是痛快!”
露生一眼瞥见他,放下针线,笑着招招手:“想玩就来玩罢,你也练了一天了。”
承月目睹这事竟然马到胜利,心中冲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红着脸欢畅道:“师爹说得对。”
“我们万年中华,柔中有刚,不但男人能够统领百万雄师,就是女子也不遑多让。你说吴越春秋这是多么出色的一段传奇,越女西施,两个奇女子,男人都叫她们比下去,刀马旦和正旦,有小情小爱,也有巾帼弘愿――在一起必然极都雅!”
“云从虎、风从龙、美人自当配豪杰。”说着,他秀美的脸上模糊有豪气纵横,“据我看来,如果能有不世英才、无双国士,得遇这两位仙姝,想来这两位女人也不至于锁在深宅大院里,只能写些闺怨世情!”
金总:能够的,脑洞挺大,是个宝才。
那一日他从盛遗楼返来,见露生正在书房里写字,按礼出来拜了一拜,奉告师父返来了,沈先生本日有客人欢聚,早晨不返来用饭。
“我是要寻一口好宝剑。”露生被他说中苦衷,又难为情,门徒面前保持师尊,强行解释:“你不晓得上海那边,现在可讲究道具了,有电母下台,手里的镜子会发电光呢。我们这宝剑如果假了,岂不丢人?”说着说着又当真了:“但好剑都是精钢,必然沉重,很难舞得轻巧。以是我想订一把琉璃剑,做成碧玉模样,又贵重又标致。”
承月心有不甘,终究愤激道:“那金大少为甚么不出来?他为甚么不帮你?”想说“他玩弄了你,待你有事便放手不睬”,又感觉这话实在玷辱了露生,如鲠在喉,气得像只河豚。
可他就连这一点儿珍惜也没有。
“是呀,把它打扮成小西施。”
承月心中好没意义,郁愁闷闷地走开了。
“驰名字吗?”
沈月泉笑道:“你两个倒是惺惺相惜,如何这么肉麻的,这个话,他也暗里跟我说过呢!”
承月会心:“并且昆曲发自吴越,用这越女传来重耀门楣,再合适不过了!”此时想起露生做的松鼠衣服,才知他是在给新戏设想打扮,再想这戏里的两旦、小生、翎子生,竟然眼下就齐备――高兴万分地问露生:“师父筹算甚么时候上演?”
露生凝神写毕,方直起家来:“你也读过红楼梦。”
“……”
露生好笑道:“没人说话?那场子里坐的都是鬼?”他一指台下含怒无言的听众:“他们坐在这里,就是用行动支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