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页/共5页]
生告妻,妻亦喜,即市帛为之缝纫。女夜至,见卧具一新,喜曰:“君家娘子劬劳哉!”留金以酬之。今后至无虚夕。每去,必有所遗。年余,屋庐修洁,表里皆衣文斑斓,竟然素封。女赂贻渐少,生由此心厌之,聘方士至,画符于门。女啮折而弃之,入指生曰:“背德负心,至君已极!然此何如我!若相厌薄,我自去耳。但交谊既绝,受于我者必要偿也!”忿但是去。
一日,有少年游寺中,白服裙帽,望之傀然。近与接谈,言语谐妙,敬爱敬之。展问邦族,云:“登州宋姓。”因命苍头设座,相对噱谈。余杭生适过,共起逊坐。生竟然上座,更不撝挹。卒然问宋:“亦入闱者耶?”答曰:“非也。驽骀之才,无志腾骧久矣。”又问:“何省?”宋告之。生曰:“竟不进取,足知高超。山左、右并无一字通者。”宋曰:“北人固少通者,而不通者一定是小生;南人固多通者,然通者亦一定是足下。”言已,鼓掌,王和之,因此哄堂。生惭忿,轩眉攘腕而大言曰:“敢当前命题,一校文艺乎?”宋他顾而哂曰:“有何不敢!”便趋寓所,出经授王。王顺手一翻,指曰:“‘阙党孺子将命。’”生起,求笔札。宋曳之曰:“口占可也。我破已成:‘于来宾来往之地,而见一无所知之人焉。’”王捧腹大笑。生怒曰:“全不能文,徒事嫚骂,何故为人!”王力为排难,请另命佳题。又翻曰:“‘殷有三仁焉。’”宋立应曰:“三子者分歧道,其趋一也。夫一者何也?曰:仁也。君子亦仁罢了矣,何必同?”生遂不作,起曰:“其为人也小有才。”遂去。
穆生,长沙人,家贫寒,冬无絮衣。一夕闲坐,有女子入,衣服炫丽而色彩黑丑,笑曰:“得毋寒乎?”生惊问之,曰:“我狐仙也。怜君寂聊,聊与共温冷榻耳。”生惧其狐,而厌其丑,大号。女以元宝置几上,曰:“若相谐好,以此相赠。”生悦而从之。床无裀褥,女代以袍。将晓,起而嘱曰:“所赠可急市软帛作卧具,余者絮衣作馔足矣。倘得永好,勿忧贫也。”遂去。
久之,家人渐聚,从床下曳生出,足血淋漓,丧其二指。视室中财物尽空,惟当年破被存焉;遂以覆生令卧。又惧旬日复来,乃货婢鬻衣,以足其数。至期女果至,急付之,无言而去。自此遂绝。生足创,医药半年始愈,而家贫寒如初矣。
丑狐
吕无病
适阴雨昼卧,室无人,忽见复室帘下,露妇人足,疑而问之。有女子褰帘入,年约十八九,衣服朴洁,而微黑多麻,类贫家女。意必村中僦屋者,呵曰:“所须宜白家人,何得轻入!”女浅笑曰:“妾非村中人,本籍山东,吕姓。父文学士。妾小字无病。从父客迁,早离顾复。慕公子世家名流,愿为康成文婢。”孙笑曰:“卿意良佳。但仆辈混居,实所不便,容回乡后,当舆聘之。”女次且曰:“自揣陋劣,何敢遂望敌体?聊备案先差遣,当不至倒捧册卷。”孙曰:“纳婢亦须谷旦。”乃指架上,使取《黄历》第四卷——盖试之也。女翻检得之。先自涉览,而掉队之,笑曰:“本日河魁未曾在房。”孙意少动,留匿室中。女闲居无事,为之拂几整书,焚香拭鼎,满室光亮。孙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