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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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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共5页]

章丘漕粮徭役,以及征收火耗;小民尝数倍于绅衿,故有田者争求托焉。虽于国无伤,而实于官橐有损。邑令钟,牒请厘弊,得可。初使自首。既而奸民以此要上,数十年鬻去之产,皆诬托诡挂,以讼售主。令悉偏袒之。故良懦者多丧其产。有李生亦为某甲所讼,同赴质审。甲呼之“秀才”,李厉声辩论,不居秀才之名。喧不已。令诘摆布,共指为真秀才,令问:“何故不承?”李曰:“秀才且置高阁,待争地后再作之不晚也。”噫!以盗之名则争冒之;以秀才之名则争辞之,变异矣哉!有人投匿名状云:告状人原壤,为抗法吞产事:身以大哥不能当差。有负郭田五十亩,于隐公元年,暂挂恶衿颜渊名下。今功令森严,理合自首。讵恶久假不归,霸为己有。身往理说,被伊师率恶党七十二人,毒杖交集,伤残胫股;又将身锁置陋巷,日给簟食瓢饮,囚饿几死。互乡约地证,叩乞革顶严究,俾血产归主,上告。”此能够继柳跖之告夷、齐矣。

盗户

朱大兴,彰德人。家富有而鄙吝已甚,非后代婚嫁,座无宾、厨无肉。然佻达喜渔色,色地点冗费不吝。每夜逾垣过村,从荡妇眠。一夜遇少妇独行,知为亡者,强胁之,引与俱归。烛之,美绝。自言“霍氏”。详确研诘,女不悦,曰:“既加收齿,何必复盘察?如恐相累,不如早去。”朱不敢问,留与寝处。顾女不能安粗粝,又厌见肉臛,必燕窝、鸡心、鱼肚白作羹汤,始能餍饱。朱无法,极力奉之。又善病,日须参汤一碗。朱初不肯。女嗟叹垂绝,不得已投之,病若失,遂觉得常。女衣必斑斓,数日即厌其故。如是月余,计费不资,朱渐不供。女抽泣不食,求去;朱惧,又勉强承顺之。每苦闷,辄令十数日一招优伶为戏;戏时,朱设凳帘外,抱儿坐观之。女亦无喜容,数相诮骂,朱亦不甚分化。居二年,家渐落,向女直言求少减;女许之,用度皆损其半。久之仍不给,女亦以肉糜相安;又渐而不珍亦御矣。朱窃喜。忽一夜,启后扉亡去。朱怊怅若失,遍访之,乃知在邻村何氏家。何大姓,世胄也,豪纵好客,灯火达旦。忽有美人,半夜人闺闼。诘之,则朱家之逃妾也。朱为人,何素藐之;又悦女美,竟纳焉。绸缪数日,益惑之,穷极奢欲,供奉一如朱。朱得耗,坐索之,何殊不为意。朱质于官。官以其姓名来源不明,置不睬。朱货产行赇,乃准拘质。女谓何曰:“妾在朱家,原非采礼媒定者,胡畏之?”何喜,将与质成。座客顾生谏曰:“收纳逋逃,已干国纪;况此女入门,日费无度,即令媛之家,何能久也?”何大悟,罢讼,以女归朱。

鞠乐如,青州人。妻死弃家而去。后数年,道服荷蒲团至。经宿欲去,戚族强留其衣杖。鞠托漫步至村外,室中服具皆冉冉飞出,随之而去。

月既终,褚忽假归,十余日不复至。共疑之。一日陈以故至天宁寺,遇褚廊下,劈(上穴下木)淬硫,作火具焉。见陈,内疚不安,陈问:“何遽废读?”褚握手请间,戚然曰:“贫无以遗先生,必半月贩,始能一月读。”陈感慨很久,曰:“但往读,自合死力。”命从人收其业,同归塾。戒陈勿泄,但借端以告先生。陈父固肆贾,居物致富,陈辄窃父金代褚遗师。父以亡金责陈,陈实告之。父觉得痴,遂使废学。褚大惭,别师欲去。吕知其故,让之曰:“子既贫,胡不早告?”乃悉以金返陈父,止褚读仍旧,与共饔飧,若子焉。陈虽不入馆,每邀褚过酒家饮。褚固以避嫌不往,而陈要之弥坚,常常泣下,褚不忍绝,遂与来往无间。逾二年陈父死,复求受业。吕感其诚纳之,而废学既久,较褚悬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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