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3页/共5页]
鬼津
神仙岛
酒数行,一垂髫女自内出,仅十余龄,而姿势秀曼,笑依芳云肘下,秋波活动。桓曰:“女子不在闺中,出作何务?”乃主顾曰:“此绿云,即仆幼女。颇惠,能记典、坟矣。”因令对客吟诗,遂诵《竹枝词》三章,娇婉可听,便令傍姊隅坐。桓因谓:“王郎天赋,宿构必富,可使鄙人得闻教乎?”王即慨然诵近体一作,傲视自雄,中二句云:“一身剩有须眉在,小饮能令块磊消。”邻叟再三诵之。芳云低告曰:“上句是孙行者离火云洞,下句是猪八戒过子母河也。”一座抚掌。桓请其他,王述《水鸟》诗云:“潴头鸣格磔,……”忽忘下句。甫一沉吟,芳云向妹呫呫私语,遂掩口而笑。绿云告父曰:“渠为姊夫续下句矣。云:“狗腚响弸巴。’”合席粲然。王有惭色。桓顾芳云:怒之以目。
逾数月,王以亲老子幼,每切怀忆,以意告女。女曰:“归即不难,但汇合无日耳。”王涕下交颐,哀与同归,女筹思再三,始许之,桓翁张筵祖饯。绿云提篮入,曰:“姊姊远别,莫可持赠。恐至海南,无觉得家,夙夜代营宫室,勿嫌草创。”芳云拜而受之。近而审谛,则用细草制为楼阁,大如橼,小如橘,约二十余座,每座梁栋榱题历历可数,此中供帐床榻类麻粒焉。王儿戏视之,而心窃叹其工。芳云曰:“实于君言:我等皆是地仙。因有夙分,遂得陪从。本不欲践尘凡,徒以君有老父,故不忍违。待父天年,须复还也。”王敬诺。桓乃问:“陆耶?舟耶?”王以风涛险,愿陆。出则车马已候于门。
会稽有梅姑祠。神故马姓,族居东莞,未嫁而夫早死,遂矢志不醮,三旬而卒。族人祠之,谓之梅姑。
次妇望夫甚切,是岁大比,窃于除夜以镜听卜。有二人初起,相推为戏,云:“汝也凉凉去!”妇归,凶吉不成解,亦置之。闱后,兄弟皆归。时暑气犹盛,两妇在厨下炊饭饷耕,其热正苦。忽有报骑登门,报大郑捷,母入厨唤大妇曰:“大男中式矣!汝可凉凉去。”次妇忿恻,泣且炊。俄又有报二郑捷者,次妇力掷饼杖而起,曰:“侬也凉凉去!”此时中情所激,不觉出之于口;既而思之,始知镜听之验也。
丙申,上虞金生赴试经此,入庙盘桓,颇涉冥想。至夜梦青衣来,传梅姑命招之。从去,入祠,梅姑立候檐下,笑曰:“蒙君宠顾,实切迷恋。不嫌陋拙,愿以身为姬侍。”金唯唯。梅姑送之曰:“君且去。设座成,当相迓耳。”醒而恶之。是夜,居人梦梅姑曰:“上虞金生今为吾婿,宜塑其像。”诘村人语梦悉同。族长恐玷其贞,以故不从,未几一家俱病。大惧,为肖像于左。既成,金生告老婆曰:“梅姑迎我矣。”衣冠而死。妻悔恨,诣祠指女像秽骂;又升座掌掴数四,乃去。今马氏呼为金姑夫。
益都郑氏兄弟,皆文学士。大郑早着名,父母尝过爱之,又因子并及其妇;二郑落拓,不甚为父母所欢,遂恶次妇,至不齿礼。冷暖相形,颇存芥蒂。次妇每谓二郑:“等男人耳,何遂不能为老婆争气?”遂摈弗与同宿。因而二郑感愤,勤心锐思,亦遂着名。父母稍稍优顾之,然终杀于兄。
王勉字黾斋,灵隐士。有才情,屡冠文场,心气颇高,善诮骂,多所凌折。偶遇一羽士,视之曰:“子相极贵,然被‘轻浮孽’折除几尽矣。以子聪明,若反身修道,尚可登仙籍。”王嗤曰:“福泽诚不成知,然世上岂有神仙!”羽士曰:“子何见之卑?无他求,即我便是仙耳。”王乃益笑其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