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2页/共4页]
农夫
入夕果至,绸缪益欢。生曰:“室人不幸殂谢,感悼不释于怀。卿能为我致之否?”女闻之益戚,曰:“妾死二十年,谁一置念忆者!君诚多情,妾当死力。然闻投生有地矣,不知尚在冥司否。”逾夕告生曰:“娘子将生朱紫家。之宿世失耳环,挞婢,婢自缢死,此案未结,以故迟留。今尚寄药王廊下,有监守者,妾使婢往贿赂,或将来也。”生问:“卿何闲散?”曰:“凡枉死鬼不自投见,阎摩天子不及知也。”二鼓向尽,老婢果引生妻而至。生执手大悲,妻含涕不能言。女别去,曰:“两人可话契阔,另夜请相见也。”生慰劳婢死事。妻曰:“无妨,行结矣。”上床偎抱,款若平生之欢。由此遂觉得常。
未几女果至,笑曰:“痴郎子!不谢巫耶?”安喜极,抱与绸缪,恩爱乃至。已而曰:“妾冒险蒙垢,以是故,来报重恩耳。实不能永谐琴瑟,幸早别图。”安冷静很久,乃问曰:“素昧平生,那边与卿家有旧?实所不忆。”女不言,但云:“君自思之。”生固求永好。女曰:“频频夜奔固不成,常谐伉俪亦不能。”安闻言,悒悒而悲。女曰:“必欲相谐,明宵请临妾家。”安乃收悲以忻,问曰:“门路辽远,卿纤纤之步,何遂能来?”曰:“妾固未归。东头聋媪我姨行,为君故,淹留至今,家中恐所疑怪。”安与同衾,但觉气味肌肤,无处不香。问曰:“熏何芳泽,致侵肌骨?”女曰:“妾生来便尔,非由熏饰。”安益奇之。女夙起言别,安虑迷途,女约相候于路。安抵暮驰去,女果伺待,偕至旧所,叟媪欢逆。酒肴无佳品,杂具藜藿。既而存候寝,女子殊不瞻顾,颇涉疑念。更既深,女始至,曰:“父母絮絮不寝,致劳久待。”浃洽终夜,谓安曰:“此宵之会,乃百年之别。”安惊问之,答曰:“父以小村孤寂,故将远徙。与君好合,尽此夜耳。”安不忍释,俯仰悲怆。迷恋之间,夜色渐曙。叟俄然突入,骂曰:“婢子玷我清门,令人愧怍欲死!”女失容,草草奔出。叟亦出,且行且詈。安惊孱愕怯,无以自容,潜奔而归。
安幼舆,陕之拨贡生,为人华侈好义,喜放生,见猎者获禽,辄不吝重直买释之。会舅家丧葬,往助送丧。暮归,路经华岳,迷窜山谷中,心大恐。一矢以外,忽见灯火,趋投之。数武中,欻见一叟,伛偻曳杖,斜径疾行。安停足,方欲致问,叟先诘谁何。安以迷途告,且言灯火处必是山村,将以投止。叟曰:“此非安乐乡。幸老夫来,可从去,茅庐能够下榻。”安大悦,从行里许,睹小村。叟扣荆扉,一妪出,启关曰:“郎子来耶?”叟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