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1页/共5页]
果报
既至家,款留二皂,皂并不敢饮其杯水。侯苏,盖死已逾两日矣。今后益修善。每逢节序,必以浆酒酬刘全。年八旬,尚健旺,能超乘驰走。一日途间见刘全骑马来,若将远行。拱手道温凉毕,刘曰:“君数已尽,勾牒出矣。勾役欲相招,我禁使弗须。君可归治后事。三今后,我来同君行。地下代买小缺,亦无苦也。”遂去。侯归告老婆,招别戚友,棺衾俱备。第四日日暮,对众曰:“刘大哥来矣。”入棺焉遂殁。
邹平牛医侯某,荷饭饷耕者。至野,有风旋其前,侯即以杓掬浆祝奠之。尽数杓,风始去。一日适城隍庙,漫步廊下,见内塑刘全献瓜像,被鸟雀遗粪,糊蔽目睛。侯曰:“刘大哥何遂受此玷辱!”因以爪甲为撤除之。
天明携入阁房,妻惊问之,生嗫嚅而告,有忧色。妻骇曰:“君素朴直,何忽作贼!”生恬然不为怪,因述狐之有情。妻恍然悟曰:“是必酒中之狐毒也。”因念丹砂能够却邪,遂研入酒,饮生,少顷,生忽失声曰:“我何如做贼!”妻代解其故,爽然自失。又闻富室被盗,噪传里党。生整天不食,莫知所处。妻为之谋,使乘夜抛其墙内。生从之。富室复得故物,事亦遂寝。
安丘某生通卜筮之术,其为人邪荡不检,每有钻穴逾隙之行,则卜之。一日忽病,药之不愈,曰:“吾实有所见。冥中怒我狎亵天数,将重谴矣,药何能为!”亡何,目暴瞽,两手无端自折。
明季,济郡以北数州县,邪疫高文,比户皆然。齐东农夫韩方,性至孝。父母皆病,因具楮帛,哭祷于孤石大夫之庙。归程零涕,遇一人衣冠洁净,问:“何悲?”韩具以告,其人曰:“孤石之神不在于此,祷之何益?仆有小术,能够一试。”韩喜,诘其姓字。其人曰:“我不求报,何必通乡贯乎?”韩敦请临其家。其人曰:“不必。但归,以黄纸置床上,厉声言:‘我明日赴都,告诸岳帝!’病当已。”韩恐不验,坚求移趾。其人曰:“实告子:我非人也。巡环使者以我诚笃,俾为南县地盘。感君孝,指授此术。目前岳帝举枉死之鬼,其有功群众,或朴重不作邪祟者,以城隍、地盘用。本日殃人者,皆郡城北兵所杀之鬼,急欲赴都自投,故沿途索赂,以谋口食耳,言告岳帝,则彼必惧,故当已。”韩悚然起敬,伏地伸谢,及起,其人已渺。赞叹而归。遵其教,父母皆愈。以传邻村,无不验者。
姬生
仆人闻其异,清一见之,女即出见无难色。由此四方传播,造门者甚夥。女并不回绝。或设筵招之,女必与夫俱。一日,座中一孝廉,阴萌淫念。女已知之,忽加诮让。即以手推其首;首过棂外,而身犹在室,出入转侧,皆所不能。因共哀免,方曳出之。积年余,造请者日趋烦,女颇厌之。被拒者辄骂赵。
异史氏曰:“沿途祟人而往,以求不作邪祟之用,此与策马应‘不求贵显之科’者何殊哉!天下事大率类此。犹忆甲戌、乙亥之间,当事者使民捐谷,具疏谓民乐输。因而各州县如数取盈,甚费敲扑。时郡北七邑被水,岁祲,催办尤难。唐太史偶至利津,见系逮者十余人。因问:‘为何事?’答曰:‘官捉吾等赴城,比追乐输耳。’农夫不知‘乐输’二字作何解,遂觉得徭役敲比之名,岂不成叹而好笑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