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怜独得殿残春[第1页/共3页]

我摇点头，“你不懂，她固然是一介出错的绣娘，但毕竟不是本宫的人。本宫现在对她礼遇有加，他日她若能为本宫做事，那才是最好呢。”

此次换我与天子皆一愣，我正想开口为谢娘讲情，却见天子面上渐渐浮起一个浅浅而满足的笑容，又如天涯一抹流云，敏捷消逝不见。

天子“呵呵”一笑：“这有何难，让织工局为你做一件浅银色的短袄，领口、袖口绣上宝相斑纹便好。”

我该是满足的，从遇见天子到现在成为昭容独居一宫，不太短短数月，在这后宫中也算独领风骚。但是，我看着镜中天子那双似在看我又仿佛不是在看我的眼睛，前几日月朱紫的话又响在耳边。

我一惊，毕竟还没有妆饰，惠儿也吓了一跳，忙将那裙子谨慎搁在一边，又仓猝为我梳发。

惠儿点点头：“可不是，奴婢在中间等候，见她为了绣这裙子中间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呢。”

我的心微微一沉，但面上还是笑着。“皇上但是记成哪位姐姐的衣衫了，”以后故作愤怒道：“臣妾在烟波亭与皇上相遇，是穿一件月白绣胡蝶兰的裙子的。”

那声音不是惠儿，我转过甚，只见月朱紫站在亭外，在看清我的一顷刻本来敞亮的眼睛暗淡下去。

他转向我，拿起我搁在妆台上的芍药花，当真为我戴在新梳的双髻上。

那边天子“咦”了声，我闻声看去，只见他拿起方才惠儿搁在榻上的那条星光裙，眼中都是赞叹。

我从铜镜中朝那裙子瞥了一眼，下认识就回过甚想要将它捧在手里看个细心。

意阑珊

月朱紫在我笑的那一瞬面上暴露忡怔之色，不过半晌她笑道：“娘娘在此赏松柏么？”

“就她一个被贬到繁逝的绣娘，能为娘娘做甚么啊？”惠儿不解。

我将手中的裙子举高一点，笑道：“这不就是了吗？”

“蜜斯，是您么？”

惠儿一面抖开那条几日前送去繁逝的裙子，一面啧啧称奇，脸上难掩镇静之色。

未有人间第一人。”

惠儿对着天子福一福身：“回皇上话，绣这裙子的绣娘，也是如许说的。”

我回过甚悄悄剜他一眼，他面上满是战略得逞的对劲笑容，我“哼”一声，娇声道：“本来皇上是跟臣妾开打趣呢。”

我笑一笑，顺手从妆台上取一只镂弓足叶田田和田白玉镯递给惠儿，交代道：“你找个时候送去给她，只当是本宫的谢礼了。”

天子一怔，旋即难堪笑笑。“是吗？”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出传来：“朕记错了呢。”

他眼中光芒大盛，那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又带了些漂渺。

以后闲话几句她便告别，却令我心中生出无穷遐思。

此时天气渐暗，因彻夜天子翻了我的牌子，故而长春宫早早传了蜡烛。此时在摇摇摆曳的敞亮烛火中，只见那条月红色的六幅碧绫隐云纹荷叶裙上仿佛生出无穷星光，上疏下密，在裙摆汇成一片繁星闪动。我切近了细心看，那每一点星光都是用上等的银丝线绣出的藐小的菱纹，真真当得起一条“星光裙”。

天怜独得殿残春。

我浅笑道：“月朱紫不必多礼。”

现在我看着天子眷恋的眼神，本该欢乐的表情却被那突来的回想扰了去。是否，天子对我的宠嬖，也是依托在我与皇后类似的份上呢？

她一双瞳人久久落在我面上，半晌才道：“之前娘娘站在这亭中，臣妾还觉得是我家蜜斯返来了。娘娘又说喜好松柏，我家蜜斯当年最爱来此赏景，总教诲我们‘为草当作兰，为本当作松。兰秋香风远，松寒不改容。’方才娘娘那样一笑，真是像极了我家蜜斯呢。”她说着眼里泛出晶莹的泪滴，面上也有无穷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