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页/共4页]
“脚如何了?”他从速瞅,“伤了?”
“不是,脏了。”
赛罕一手渐渐搅拌着奶锅,一手捏了火钳翻着煨在灶膛里小砂盅,一时伸进火里烘烤,一时捏出灶外晾着,不一会儿那小盅缝儿里便泛出清爽的酒甜。估摸着差未几了,赛罕将它捏了出来谨慎地搁在外头预备好的炉灰上。丢下火钳,用心搅拌奶锅,眼看着高低分离积出厚厚一层金黄的油脂,恰是要拿勺子撇出些来,忽地听到了失魂落魄的叫声,“啊!啊!!”
雅予又往桶中陷了陷,袅袅热气中抬手悄悄地撩着白浊的水,微微眯了眼睛……
那小声儿尖得乱糟糟,小脸不知是急得还是洗热了,红扑扑、水灵灵儿,赛罕一时感觉她是当真怕,一时内心疼,没辙只得诺道,“行行行,明儿天一亮我就逮耗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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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赛罕一颗心落地,“吓我一跳。这冰天雪地哪儿来的耗子。”
这么一来,也就不跟他计算了。转回身,整小我没进暖暖奶香的水里。
雅予翻回身,尽量不弄出水声,悄悄趴在浴桶沿儿上看着那灶台边的人。高大的身型矮坐在小凳上,腿太长,不得不伸在两边屈起,两肘撑在膝头,如许别扭的姿式仍然让他摆得宽肩矗立,气势实足。雅予迷惑儿,他究竟是如何无人看的时候也能这般把持着形状?部下力道稳,速率匀,那神情专注好似在战图前运筹帷幄,又好似在经心炼铸甚么绝世的兵器。实在大将军手里只是一只木勺,目光凝睇,搅动那咕嘟嘟的奶锅已是大半个时候。
“这都闻见了?”把人放到炕里,赛罕拖了棉被来把她包裹严实,只露了一个小脑袋,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狗儿啊?”
总之,她没有一件做得顺贰心的……
外头又是暴风翻卷,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掀去了天的盖子,扯着嗓子四周冲撞,偶尔异化来不知甚么东西的嘶嚎,像是已被这天谴撕碎似的凄厉,让人后脊发麻。
先是把两孔窑的门窗加添得密不通风,休整了火炕,又嫌本来的炉灶倒烟,干脆重垒了一个,灶膛内的火山调得正正合适、极是好烧。冰天雪地植物原也少活动,可他还是担忧,远远在窑四周整整转悠了三天细心检察,不知布了些甚么,防避野兽。那一日竟是不测埠在崖口上刨出一根木头,拖返来兴趣勃勃玩弄。她睡了一夜好香,醒来就看到一个小炕桌,两只小凳子。
“啧!”他不耐,“这是安神解乏的,夜里吃一小块,睡的香。来。”
千里放逐,十年禁,能受够罪活下来就算刑满。因着这虚妄的“刑满”,再寒微的流犯也有住处,也供应最后几月的粗食。幸亏,迄今为止草原上从未有过像他这么高的品阶受此重刑,无先例,大律中也语焉不详,遂他兄弟们自是不肯放过这一疏漏,衣袍被褥预备全面,吃食更是备得充盈,甚而还随带了几只活物儿给他们摄生。宗王族那边本来也只要他阔别汗庭政务便可,遂只卡住不准人随送,至于吃食安闲之物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嗯。”雅予笑着点点头,“好吃。里头搁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