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调虎离山[第1页/共3页]

当真是父子嫡亲，岔路各别，即使相逢，无可代受。

“对了，方才你在大理寺，想必应当见过你爹了吧？”

“当年先帝穷奢极欲，为寻长生不老药发兵动众，劳民伤财，倘若他真得了长生之法，得以千秋万代地劳役着百姓，那定安将永无天日。”

“我不冤枉……”周皓君凸起的眼皮缓缓地展开，暴露两颗乌黑而沉寂的眸子，“那长生不老药，的确是我换的。担惊受怕了二十年，现在东窗事发，是该我偿命的时候了。就是对不起我家夫人，要陪我受这趟苦。”

“你倒是……挺适应郡主身份的，杀伐判定。”

闻言，周皓君猛地站起，三两步跨至雕栏前：“你怎会晓得？当时先皇俄然变得容光抖擞、力壮身强，我还当那大补丸有奇效，可不出两个时候先皇就吐血而亡。”

窗外暗淡，灰蒙蒙的雾气覆盖着干瘪却矗立的背影，如梦似幻地教宋荀愈发看不逼真，只感觉他身上藏着一股子熟谙的劲儿，曾在沈晏清身上也见地过。

笑着用步摇再度挑起帘子，方瑶镜瞥了眼地上被打得血肉恍惚却一声不吭的侍卫，不经意地转头问了一句：

“不，我只是将不老药换成了药铺的大补丸，却不料……哎，还殃及了一全部渔村……老朽此身罪孽深重啊！”

另一名带兵突入的寺丞，见到沈晏清仿佛见到了升职加薪的机遇，当即拔着嗓子大喊。

那寺丞原是沈晏清一手培养的部属，本就不信沈晏清如通缉令所言是行刺万驹来使的刺客，更不信沈父当年会暗害先皇，听闻此言，砸向沈晏清面门的拳头又软了归去。

周皓君从怀里取出半块碎玉交与宋荀，随即背过身，瞻仰着墙上开着的一方小窗。

“没想到再见竟是如许的场面。”方瑶镜冲宋荀微微一笑，抬手便掀了窗帘子，轻飘飘来了句，“每人脊杖三十。”

“当年，我自认胸怀天下，为实现抱负抛下心上人，与镇国公的女儿结婚。觉得如此终能一展雄图，不想却在先帝驾崩与渔村被灭后，惶惑不成整天，将福国利民之心抛诸脑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年。此次我不想再轻易偷生了，若能以身殉道亦死得其所。以此物为信，叫我儿莫再牵挂，罢休去实现贰心中大义。”

“沈大人？您怎会……”

方瑶镜转了转腕间的镯子，面无波澜地预报着本身的死期，然后又拔下一支雕着笼中金雀的步摇，在指间搓捻着，持续感慨。

见涌来的侍卫愈来愈多，沈晏清两掌一拍颠覆了一个柜架，第二个紧跟着也倒下，因而一个连着一个，一排带着一排，以山倾浪涌之势，书飞册洒地将几队人马压在重重柜架之下。

传言长时候没有日照的犯人，总比其他犯人招认得更快。因此大理寺便取址背阴面，一过中午便晒不到太阳，显得冷峭肃杀，如有风雨相留，更添森然。

“大补丸？”乌黑的牢里，宋荀的凤眼突然变得明光烁亮，“先皇驾崩前，可有一下子变得健硕孔武，力大无穷？”

“康王要造反！他想趁着圣上寿宴之际策动宫变！长生不老药案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闻声监狱外有人声靠近，宋荀心下不由孔殷了几分，再度催促。

他抿了抿唇，说着不知算不算安抚的话：“起码我们都曾看破，也尝试去突破，不再觉世事对我有所亏欠，亦不觉我亏欠大家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