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1页/共3页]
那发问的人啧啧两声,脸上升起了几分看热烈的心安理得,“这类人,就该杀!”
“当家的……”
商贩不出,门店不开,就连那入了秋筹办吃饱一顿再去死的蚊虫也被城中呆滞氛围所慑,不如何敢出来咬人。人们无聊之际,只能躲在自家屋里抠脚,抠得也不慎舒爽,恐怕哪天就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被扣上阵法师的帽子,招来池鱼之灾。
晓得必定是等不来那打算中的救济,钟离山转而将神采从堕入死地的绝望中收敛返来,转为满目标冷酷安静,斜扫了眼刽子手橫陈的弯刀,嘲笑着闭上眼,乃至连一句生不逢时的慨叹都未曾有。
不是雷声是甚么声音?
“谨慎,这风无歌是个阵法师!”头子又道,目不转睛盯着陵洵,“如果他拿出甚么红色手帕,千万不要看!”
钟离山道:“黑疤子,事已如此,你还要怎地?是想要不得好死,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么!”
自从那一夜皇城中有阵法师肇事,都城仿佛有了草木皆兵的风采。皇城根底下糊口了世世代代的百姓黔黎嗅觉最是活络,这段时候的确噤若寒蝉,恨不得将“诚恳本分”刻成清规戒条,揣在内心早午晚各念八百遍。
就仿佛滴水入油锅,人群一下子炸开,只见六道人影别离从街道各处飞出,刀起刀落间,尽数斩断了捆缚在一众山匪身上的绳索。
穷凶极恶的钟离山是第一个被押上法场的,他那本不算凶暴的豹头环目,在经历了近两个月的监狱蹉跎以后,早已和陵洵出狱时的模样判若两人,那喷张的须发扎在一张几个月没洗过的脸上,再配上一副眼眶凸起充满血丝的幽亮招子,别说“穷凶极恶”,就是说他吃过人肉喝过人血,恐怕也会有人坚信不疑。
陵洵心中更加烦躁,正要开口说甚么,王大却先他一步在前喝道:“好狗不挡道,不想死的就给爷爷让开!”
钟离山缓缓叹了口气,轻声说:“好了,放心上路吧,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一个小兵俄然颤抖着声音问:“那,那是甚么声音?”
王大怔然立在原地,铜铃大眼竟是一红,簌簌落下泪来。
“时候已到,行刑!”行刑官高喊一声,丢下行令牌。
此时那些来看热烈的人早就做鸟兽散,内心指不定如何暗叹不利,看个杀头都能看出事儿来。但是既已入乱局,又那里是那么好脱身的?陵洵给钟离山打了个眼色,两民气照不宣地闷出坏水,赶鸭子一样专门往人流大的处所去,以人群作保护,敏捷往穆府的方向奔逃。
方珏在最后压阵,身形鬼怪如影,一柄长剑使得悄无声气,在混乱的人流中几经穿越,便等闲将那些追兵打散,本来觉得统统顺利,谁料俄然横空杀出一伙巡查官兵,拦住了世人退路。
“这些是甚么人啊!”人群中终究有人想起来,随便问上一嘴。
从古至今最不缺的就是爱看热烈的人,特别是看杀头的。从监狱里送出,以囚车游街,最后再被推到法场上血溅三尺,这全部过程可谓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胆量小些的,便抱着孩子凑到街边看看囚车,如果囚车里的人能喊上一嗓子“十八年后又是八尺好男儿”,就算不虚此行。胆量大心机接受才气高的,便直接守在法场,占个好位置,也许还能瞥见人头落地咕噜噜转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