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弑亲[第1页/共3页]
好不轻易捱到大伯家,我见房门半掩,战战兢兢地推开,一股熟谙又颤栗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房门是关着的。我心中急乱,用力打门,拍了好久,始终不见有人应门,内心更急,又怕再拍下去惹来邻居,把心一横,后退两步,照着房门用力踢去。
如许看来,回绝说的甚么凶鸦报丧,也许只是子虚乌有。
我抱着大伯的尸身,失声痛哭。
“一阳……”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奄奄一息,“听妈的话,别……别返来。”
司机起先不肯,见我面露凶光,手上又沾着血,吓得尿了裤子,唯唯诺诺地应了,边加大油门赶路,边连声劝我千万要沉着。
村长家门窗大开,里头如有似无地,飘出一股令人胆怯的血腥味。
客堂统统如初,没有涓滴打斗过的陈迹。
连踢了几脚,房门终究被我踢开。
我不敢再看屋子内堂一眼,恐怕统统的屋子里头,都有躺在血泊中的残躯。
我先前远远地看着,村长像是坐在米缸上,但究竟上,他的下半截身子已经没了,只要上半身,立在了米缸上。米缸缸底殷红一片,满是还没凝固的血迹。
村长仍旧面对着我,脸上带着古怪的浅笑,不竭地点头表示。
我抱着大伯的尸身,哭了好久,感受眼泪都哭干了,迷含混糊中,脑海里俄然生出一团激烈的不安感。
循着血腥味,我连滚带爬地冲进大伯的卧房,却没见着人,正感到奇特,房门后俄然“嘭”地一声闷响,一具尸身轰然倒地。
她在电话里有口难言,很明显被人挟持了,乃至,已经有生命伤害。
衣橱的隔板微微颤抖――很明显,有人躲在内里。
我轻手重脚地摸进厨房,拿了把菜刀揣进怀里,见我妈房间的门半掩,里头黑漆漆的,既没开灯,也没拉窗帘,留了个心眼,用力握住门把,屏气凝神,悄悄排闼出来。
我内心一松:村长没事。
我颤抖着双手,一遍又一各处给大伯打电话――却始终没法接通。
“不!这不成能!大伯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我不肯定内里那人是不是我妈,或者我妈,另有挟持我妈的人,都在内里,颤抖着握紧了怀里的菜刀,悄悄伸脱手去,握住衣橱把手,想要拉开隔板。
他躯干四肢都还无缺,唯独脸上本来该是眼睛的处所,现在成了两道深陷的黑洞。脓血顺着眼角,从他既骇怪,又悲悯的脸颊往下淌,挂在了下巴的髭须上。
脚边的血迹混乱不堪,色彩变浅,明显有人怕被发明,仓猝间擦去了一些。
稍稍走近,见是村长。
村里的尸身一共是二十三具,而我昨晚撕碎的纸人,应当是二十四具。
从村口去大伯家,要路过村长家。我远远地瞥见一人,盘腿坐在门前的大米缸上,闭目养神,像是在晨练。
“大伯!大伯!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
任凭我再如何自我麻痹,我内心深处实在早已承认,这村里的人全都死了,死在了我手上。
幸亏打通了。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这才有气有力地喊了声:“喂……”
“妈!”我一下哭出声来,“妈你没事吧?妈我现在回家。你等我,必然要等我!”
我怕司机进城后报警,咬咬牙,趁他不备,在城外,用车后座上放着的夹钳将他敲晕,连声抱愧,拔腿往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