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悠悠天地阔，世事与谁论[第2页/共3页]

杜浒俄然开口了，把她吓了一跳：“念叨甚么呢？”他的鼾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奉书点点头，心中大觉有理，感觉又学到了点新东西。

奉书汗如雨下，明显疲累已极，却如何也没法安然入眠。身下的稻草穿过布料，扎在她皮肤上，又麻又痒，让汗水浸得沙沙的疼，仿佛是过敏了。蚊子当年在杂草中睡出来的一身厚皮，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最后，杜浒用那剪刀刀刃贴着本身的脸，刮下了虬结得一团糟的胡子，一团团扔在地上。那胡子上还带着不知多久之前的血污。奉书看着他那么当真的模样，心中不觉有气，心想：“就晓得你给我剪头发、剪指甲时没用心。”她没了长头发，自知样貌丑了很多，杜浒没了大胡子，倒是显得年青了很多，颏下两腮都是青茬茬的一片，模样也没那么凶了。

杜浒看着她，眼中微露嘲色，悄悄朝她作了个揖，意义是：“五蜜斯可还吃得惯这些粗饭？”

她为了一腔仇恨，放弃了那么多东西。父亲如果晓得了，还会不会认她作女儿？二叔此时，是不是还在驰念阿谁灵巧听话的本身？

杜浒和奉书被热忱地请到那农家里。刚一进门，天气便即昏黑，下起了瓢泼大雨。坐了半晌，那家的男人们也都从田里返来了，一家人听他说了然投宿之意，又看了看他带来的野味，没有不点头的。这么大的一整只獐子，在集市里，如何也得卖个十来贯钱呢。

杜浒还管那家人要了一双草鞋，换下了本身那双在血水里泡烂了的军靴，还要了一对火刀火石，让奉书带在身上，最后要了几块陈旧的承担皮、一卷麻绳、一卷针线。

杜浒笑道：“全给你们，婆婆让家里的媳妇丫头整治整治，腌好了，几十斤肉，充足你们吃上几个月了吧？够不敷我们的房饭钱？”

她遵循杜浒教的体例放松心境、伸展身材，没用。她不由记念起惠州内室里的绣床来，进而回想起那香喷喷的枕头、软绵绵的被褥、滑溜溜的寝衣睡裙，另有好几个召之即来的小丫环，睡在本身身边，随时能起来给本身端来一杯茶。

杜浒欠身见礼，道：“老婆婆，我们叔侄俩是北方的猎户，此去惠州投奔亲眷，不巧在路上失了川资，只得冒昧要求婆婆收留，再讨些吃穿用度，小人甘心以野味相谢。”说毕，把肩上挑着的獐子放了下来。

她冷静地念着那些还没伏法的仇敌的名字，给本身泄气：“大大王，二大王，三大王，你们让李恒经验了一顿，最好现在已经伤重而死了，不然你们作歹多端，迟早有一天会自取灭亡……张弘范元帅，眼下你是在广州，还是在回多数的路上？哼，你再跟我爹爹装好人，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美意，不然，爹爹如何会一个劲的骂你？督府军是灭在你手里的，官家也是折在你手里的，你别想有好果子吃。李恒……”

杜浒说他们一起上甚是辛苦，衣裳已经全烂了，想向他们讨一身新的。那农户家里哪有新衣，只要几个男丁穿过的、尽是补丁和汗臭气的旧衣。杜浒挑了件最广大的，眉头也不皱一皱，便换上了。杜浒又说，他这个侄女在内里长途跋涉不便利，最好得改成男孩装束。那老婆婆连连点头，翻箱倒柜，真的找出一件男童衣衫，说这是她死了的小孙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