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0142[第2页/共6页]

那帐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凉飕飕的四周漏风。奉书咬着嘴唇不说话，心中大为悔怨：“夜里城门是关的，我们怎的没想到？早知如此，就比及明天凌晨……他们如果真把我们当细作，大抵也会直接杀了，不消挨一早晨的担惊受怕……”

胡麻殿下此时已有五分醉意，表情镇静，笑道：“几个小朋友，自家人，无妨，无妨――甚么事？”

胡麻殿下赶紧打手势让她小声，她涓滴不睬，一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我只晓得，文宋珍公，也就和秦桧、贾似道没甚么辨别！”

能让文惠州亲手敬酒的，不过乎他宦海上的同僚，文坛上的知己，此时他却敬了这两个半大的小子。那倒酒的主子也瞠目结舌，看呆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按捺不住的冲动：“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听到卫兵们报出\'五蜜斯\'三个字，说甚么也不敢信赖，但还是存了万一的念想，出来看一看……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你爹爹一向觉得你已经……”

最后的一句威胁，她说得没甚么底气。文大人到底会不会认出本身？

如钩的弯月被浓墨般的夜色挤得几近看不见。黑漆漆的城墙仿佛巨人一样立在他们面前。模糊只见城下兵卒林立，一派如临大敌的气象。巡查的兵士脚步声轻得像猫一样。四周满是铁枪的金属味道和马匹骚气。

奉书自告奋勇去喊话。她年纪小，又是女孩，应当不会让守军感到甚么威胁。

胡麻殿下老了。他的眼角刻着皱纹，但眼中仍旧闪着端严慈和的光。他穿戴家常的便服，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酒味――除夕夜里，按例家家都是要置酒守夜的。他趿拉着一双麻履，身上胡乱披了一件毛皮大氅，遮挡户外的寒气。他打量了她一阵，便不顾她浑身的泥尘，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颤声道：“奉儿！”

直到她渐渐安静下来，胡麻殿下才打发走了杂人，低声说：“奉儿，我晓得你定是在蒙前人手里刻苦了，不过，战役没有你设想得那么简朴……”

他说着说着，眼里便滚出泪来。奉书看到了，又惊又疑，一肚子的暴虐谩骂也就再也说不出口。

她俄然又活力了，“但是爹爹是一向在和蒙前人对抗的！别人都说他是大宋的脊梁！”

奉书感到肩舆一摇一晃的，带着本身进了惠州城门。她忍不住翻开帘子向外看。在惠州度过的那一年光阴，此时又源源不竭地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内心砰砰直跳，又是严峻，又是等候。

奉书却踌躇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阿谁七岁的小孩子了。何况，在五虎大王手里磨难了这一阵，她仿佛不敢太靠近成年男人了，内心总有些莫名的惊骇。

远处一阵刺耳的轧轧声。城墙中间的侧门竟然开了，开在了这个战云密布、千钧一发的时候。门缝里透出些许火把的亮光。

“我不管！我再刻苦，也没投降过！你就是贪恐怕死！”

胡麻殿下霍地站了起来，宣泄似的将桌上的一本本书拂下地去，双手撑着桌面，眼中又是愤激，又是不甘。

“我不听！我不听！”她不受节制地尖叫起来，疯了普通地用拳头打他的胸口，“你为甚么！为甚么！你知不晓得我爹爹一向在兵戈？你知不晓得他是被谁抓走的？你知不晓得李恒捉了我娘，杀了我姐姐？你……你……你为甚么要叛？你是不是大宋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