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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马匹脚力不继，垂垂慢了下来。阴云压顶，北风卷地，仿佛又要下雪。奉书浑不知该往那边去，心中微慌，转头叫道：“师父……师父？”

她扑灭一根蜡烛，看到杜浒微微展开了眼，直直地看着她，瞳孔放得极大，苍茫失神，全无核心。

俄然，却听得身后似有动静。她心中一凛：“师父尚且伤重，我不能尽管本身悲伤。”强吞下眼泪，转头悄悄叫道：“师父？”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哭腔。

杜浒怀里另有另一样东西，是一条细心折好的男人衣带，灰红色粗布质地，上面密密麻麻的，仿佛写了字，已经染上了一点血。

奉书上前一把堵住她的嘴，小刀顶在她下巴上，恶狠狠地说：“这里另有没有别人？”

奉书鼻子一酸，小声道：“你没甚么对不起的。”一面说，一面却涌出了更多的眼泪。

杜浒还伏在顿时，但一动不动，仍然昏倒。

奉书会心，忙道：“你要找甚么？你的东西没丢。”从速在给他换下来的那一团血衣里掏摸，把他本来怀里的物件捧给他。杜浒见到了，松一口气，用目光表示她收好，复又闭上眼。

杜浒悄悄拉住她的手，俄然说：“对不起……”

他满身有力，只是用力握着她的手，直攥得她微微吃痛。那是他独一能够表示安抚的体例。俄然，他的目光向下低垂，看着本身胸前怀里，神情微微迷惑。

奉书见远处有几间小屋，当即拍马畴昔，只见中间一座砖房，模糊透出亮光，门侧挂出一个褴褛的酒帘子，模糊是个客店。她闯进砖房一看，只见内里独一一个妇人，正蹲在炉灶前面烧饭，见了她，大吃一惊，张口便要大喊。

父亲的音容笑容，他的一举一动，他对本身统统的言传身教，和顺的、峻厉的、无法的、赞成的……许很多多儿时的小事，她本觉得本身早就忘了的，此时都历历在目，将她的一颗心鞭挞得抽痛。

她俄然认识到，眼下师父和本身一样需求安抚。她悄悄抚着他的手背，柔声道：“你孤身一人，能从那边满身而退，已是万幸……要不是你明天找到我，我……我不晓得会做出甚么傻事，现在必定已经没命了……”

她赶紧扑畴昔，抓住他的手，颤声道：“师父……你要甚么？”随即又想到本身眼下定是满脸泪花，赶紧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脸。

一小卷手帕包住的东西，一向让他揣在怀里。她立即认了出来。那手帕里包的，是一枚旧鹿角扳指，和一个盛着毒`药的瓷瓶，都是她好久未曾见面的老朋友。那手帕上捆着一根头绳，打着一个精美标致的结。两年了，杜浒连拆都没拆开过。

比及热水烧好了，她盛了一碗，端到杜浒身边。但见他面如白纸，呼吸微小，连胸口都看不出起伏。

“他……他有没有收葬？在那边？”

奉书再也忍不住，伏在冰冷的地上，哭泣起来。

奉书心中一酸，将那小包放进本身怀里揣好，感受身材略微完整了一些。

“在场的南人……不准他们弃尸……我和几小我一起……草草收殓了下……葬在城郊……今后……”

杜浒的嘴唇翕动着，收回含糊不清的声音。奉书花了好长时候，才听懂他说的甚么。

奉书对薛氏道：“村庄里有没有大夫？去赎些最好的表里伤药来，只说你本身摔伤了，要用，不准提到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