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孰立[第1页/共4页]
春申君黄歇不再是当年陪楚王质于秦的萧洒模样,此时已年近八旬、白发苍苍。他不急不缓喝光李园敬的那爵酒,清咳道:“君子重诺。既然说了祭奠司命神后再议立储,就祭后再议。《夏书》曰:‘玩物丧志’,王子荆仗器争宠,大王已经很讨厌他了。二三子……”春申君拉长了腔调,高举起酒爵,大声道:“为悍大子贺。”
祭完大司命次日,黄歇起得比以往都早。梳洗穿戴毕,车驾一出门,便发明府外门路两旁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李园当中而立,对黄歇大拜,道:“我等恭候主君佳音。”
“敢敬告大王,”黄歇当仁不让的出场,揖礼而笑:“臣请立悍王子。”
楚国都城寿郢西南的小城里,兰膏明烛,亮如白天,这是令尹(国相)春申君的封邑。钟瑟歌舞间,一个锦衣俊脸的文士高举酒爵向春申君道:“李园庆祝主君,愿大王早立悍王子,以定国本。”
七八百人的朝会从大司马淖狡发起请两位王子上朝就乱成一片,站在东面的封君卿大夫几近全都支撑召两位王子上朝,以听其言观其行。站在西首的那些士也没见过两位王子,固然也想见见,但此事还需春申君决计,这时候左尹蒙正禽俄然出列,他揖礼后道:“敢敬告大王:大司马此言有理,共王择大子也曾请五位王子上朝,本日择立大子,当如之。”
“见过令尹。”世人向黄歇行揖礼,声音很不整齐。
教万民者,礼也;治大国者,德也;破敌阵者,勇也。妄以器图之者,斯为下矣。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成不慎,是民之表也。若大王立荆王子为大子,以之为则,万民重器不重礼,举国崇术不崇德,全军尚巧不尚勇,国必亡焉。故歇请大王立悍王子为大子,此乃大楚之福也。”
“……车虽有四轮,可所载不过三千斤,还不如军中重车,造之何益?”
“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成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成言,君子弗行也。故《诗》有曰:‘淑慎尔止,不愆于仪’,此乃君之道也。荆王子心机机巧,聪明老成,闻之善制木舟、造车驾、作弩弓,然其不慎失礼,难觉得则,立为大子,何故教万民?
身为令尹的黄歇第一个入内,紧接着是大司马淖狡、左徒昭黍、太卜观季、太宰沈尹鼯、左尹蒙正禽、箴尹子莫等人,他们以后才是高库伯南、司会石尪、造府工尹刀几个,这些人一走,接下来又是封君大夫,最最后才是那些个前元后黄、身穿杂裳的劣等士和各色官吏。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朝夕祸福’。荆王子此言甚妙,更妙者竟一语成谶。”又一小我说话,他坐于春申君右动手,职位不低。“趁此良机,主君明日应奏请大王立悍王子为大子。”
另两拨中,较小的一拨是封君大夫,他们以左徒昭黍、太宰沈尹鼯为首,聚在茅门右边棘木之下,这里恰是开外朝朝国人时公侯伯子男所站之处;最大的一拨站在茅门左边,除了几名东地大夫,多是一些士吏。这些人上身虽是玄衣,下身却为黄裳或杂裳,职位最高者不过是高府伯南、司会石尪、造府工尹刀等数人。
“召。”左尹、太卜、司空全站出来发言,楚王不得不断止和黄歇的眼色交换,召两位王子上朝。谒(ye)者持节快步而下,带着王命风普通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