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宜安[第2页/共4页]

“是么？”修仪意兴阑珊地玩弄着桌上盛盐的小罐，说：“说不定是中宫看她胸无城府，又幼年丧母，才懒得和她计算。”

宜安公主正持着包银牙箸拨弄着跟前盘子里的肉腊。那菜肴已经有些冷了，凝起了一层油脂，令人生厌。

两盘是翠毛狮子绫，用整根纤长的翠色鸟羽捻成丝线，在月红色的富丽缭绫上织成狮子的纹样。另有两盘是红底锦绮，细细绣了各色花鸟祥兽，重重银云。

卢贵妃笑道：“本觉得要等过了二沸，公主才气到的。”

——就是这平平的声音，莫名地给了荣显笃定的力量。

修仪也不作恼，笑吟吟说：“前些日子得知我有孕，荣显公主送来了很多礼品作贺。宜安公主如果甚么时候有空，不如一起来丽景院赏鉴一番？”

卢贵妃淡淡地截断了她的话：“这恰是我们请公主来的目标。宫禁森严，只盼着赶上事情的时候，公主能在内里略加照顾，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怕驸马不喜好你么？”皇后直白说着，看着女儿被刺痛般神采瑟缩了一瞬，缓缓道：“他没有那样的胆量。爱你，忠于你，恰是驸马都尉的任务与职责。不管他是谁，有如何的父母，这都是他的宿命。”

“她那里用得了这些。”不待皇后开口，天子已经硬着声气辩驳。“并且朕也给她留了好的。”

卢修仪也勾唇苦笑：“可不是？全数女儿加起来，在圣上心中也比不过一个荣显。”她看宜安冷肃神采又感觉这话说得不当，转口道：“不过今后我们姐妹必然会襄助公主，必然会将本属于公主的宠嬖，从荣显那边夺返来。”

初夏湛蓝如洗的碧宇彼苍，寻不到一抹淡云的影子。

“没有。没有甚么。”荣显抬起家来，闷着声气答复：“孃孃，我只是有些怕。”

宜安公主嗤笑一声：“爹爹眼中只要荣显，其他人都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卢贵妃审时度势，建议说：“荣显公主出降期近，不如就给公主添妆吧？”

天子赞美地点头：“你的目光不错。吴地的织人又创了新的技法，这恰是第一批入京的，都给了令辰了。”又对皇后柔声低语：“你推让不肯受，宫中其别人又如何能接管呢？她们这一个个，都还盼着这批衣料呢。”

宜安公主也笑：“我还要赶那第一碗茶，如何能来得迟呢？”

又走进两个小黄门，一人托着素色的皎白冰纨，光亮如月光裁制而成。另一人托着轻浮如雾的纱觳，上面流淌着金银的光晕，从最内里就能看清内里每一层分歧的彩线花腔。

但天子喜好宴乐，喜好统统豪奢的、能意味着天下海晏河清歌舞升平的享用。他暖和地辩驳道：“有那样很多人跟你叩拜贺寿，你那里真的能乐起来？不如朕明天为你摆的小小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

天子待他们将东西捧到皇后跟前，说：“本日刚从吴地进上来的，说是紧赶慢赶，还是误了你的千秋。但愿你不要怪他们。”

母女相视，已经体味了相互表情，不约而同地悄悄感喟。

言毕，卢修仪又转过甚去，对宜安冷硬的眼神视若无睹，自顾自地食下一枚鱼子。少顷她便隔着案几，与劈面的柳婕妤扳话了起来。

皇后还是点头，敞亮秋水盈盈带笑，似是有些羞怯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