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页/共3页]
杨岳感喟。
在疼痛当中,沙修竹在昏倒与复苏的边沿沉沉浮浮着,关押他的这间舱室本就是站船上专为囚徒设想的囚室,用铁栅栏隔成三小间,便是在白天也透不进光来,他压根分不明净日与黑夜。伤腿处又传来一阵锋利的疼痛,他无认识地哼了哼,把身材更紧地贴靠在拇指粗的冰冷铁条上,仿佛如许就能减轻一点痛苦。
沙修竹倒是故意有力:“俺的腿被打断了,行走不便,好兄弟,你快走!莫再管俺。”
杨岳是他亲生儿子自不必说,他对于今夏来讲更是如师如父,此言一出,两人如何消受得了,晓得他是动了真气,只能乖乖跪在门口,以示改过之心。
“说。”
“沙大哥!别出声,是我。”
“晓得了。”
“既是经历大人发话,就饶了他们便是。”杨程万朝今夏二人峻厉道,“闻声没有,还不起来谢过经历大人!再有下次,毫不轻饶!”
此时今夏在心中已将他家五百年内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面上还得作出恭敬的神采,勉强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河水潺潺,夜还冗长。
“头儿这回的气性可有点大了。”今夏有气有力地问道,“莫不是想让我们跪到明早?”
今夏与杨岳低头耷脑,端端方正地跪着,自是半声也不敢吭。
“他们这是……”瞥见今夏二人跪着,陆绎仿佛还非常惊奇。
杨程万一瘸一拐行走的身影在脑中闲逛着,她在沉入梦境前困乏地想,确是不能再给头儿惹事了。
“一场曲解,小事罢了,前辈不必介怀,还是让他们起来吧,不然言渊如何过意的去。”陆绎道。
船上的灶间也找不到甚么好吃的,杨岳下了两碗阳春面,两人草草吃过,便各自回船舱安息。
半个时候以后,站船持续沿着河道飞行。
“你快走,防备有埋伏,被发明就糟了!”沙修竹急道。
陆绎袖手而立,淡淡道:“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哦,你用过了?”
“我这是实话实说……找不到水磨粉,就拼集下碗面吃吧。”
今夏半靠在床上,卷起裤筒,将药酒倒在手心中,搓到手心发热,这才覆上伤处。一会工夫后药酒起了效验,双膝处一阵阵发热,舒畅极了。她晓得,他们跪了一整日,杨程万必然是心疼的,只是要做给陆绎看,露不得心软。
船廊那头人影闲逛,两人当即噤声,仍做低头忏悔状,眼角余光瞥见杨程万盘跚行来,身边另有一人,锦衣鸾带,恰是陆绎。
“别想了,从速烧火去!”
快行至上面船面时,舱口绝顶处似有人影闲逛,蒙面人一惊,他虽不惧,只是身上还负着受伤的沙修竹,断不能再扳连哥哥才是。四周无处可藏,他只得推开间隔比来的舱门,背着沙修竹闪身入内。
今夏伏在灶台上,回想起沙修竹倒地的痛苦神采,考虑着:“……说不定是他鞋里藏了甚么玄机?”
“我腿已经全麻了,跪甚么都一样,就是饿得慌。”今夏哀叹道,“夙起那会儿你说要做芝麻汤圆,我就不该拦着你……”
他尽力想展开眼睛。
“难怪头儿不松口,本来就是等着他来发话。”没找到现成吃食,今夏翻出根萝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嘎嘣嘎嘣地努力嚼着,“奸滑小人!明显晓得我们已经跪了一日,他才来讲甚么‘小事罢了’,摆明就是要用心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