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离[第1页/共4页]

“但是，”母亲抽泣道，“太太定然不会同意我带走孩子们。”

见好不轻易就要说通的女儿俄然又变了卦，外祖母吴氏不由一阵气苦，握着胸口哭道：“我的天啊，我这是做了甚么孽啊，养儿养女竟全都是养了一场债！”又指着锦哥骂道：“你觉得我是要拆散你们一家人吗？要不是阿谁宋文省不费事，又岂会叫我们两家都不得安生！”又指着郑氏，“你反面离，万一他们迁怒到你的父亲和兄长，又该如何是好？！莫非叫我们家也替阿谁‘宋瘟神’陪葬不成？！”

昨夜的一场风雨，几近将外祖家花厅外那株银杏树的叶子全都打落下来。望着那像求救般伸向天空的光秃树枝，锦哥不由一阵愁肠百结，胸中更是愁闷难消。

和“大归”一样，这也是锦哥方才晓得其含义的一个新词。

而郑氏本身也被这一巴掌给吓着了。看着锦哥脸上的掌印，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忽地，她又转过身去扑到榻上痛哭起来。

屋里，帐幔低垂，一片沉寂。

锦哥被丫环领着吃紧走开，大舅母仍感觉不解气，冲着二舅母抱怨道：“你这是做甚么？我还说不得她了？！”

只听锦哥又道：“父亲做那些事的时候又何尝想到过我们，既然如此，母亲就算只顾着本身也没甚么不对……”

见她出去，外祖母跟前第一得用的马嬷嬷从速快步走过来，低声笑道：“是大女人来了。这会儿老太太正跟姑奶奶在屋里说话呢，二女人倒是在中间的屋子里，大女人要不要先……”

郑氏的肩头一僵，哭声顿时一噎。

跟着丫环抱过正屋，又进了一道垂花门，锦哥一昂首，就只见她母切身边的丫环婆子们正和外祖母屋里服侍的人站在一处，世人全都垂手肃立在廊下。

锦哥的心中蓦地一痛。她深吸一口气，昂首对母亲说道：“娘，您曲解了，我不是要禁止您和离，我是真的附和。”

这么想着，锦哥只觉到手脚一阵发软，竟连翻开帘幔的力量都没有了。

“娘，别说了。”宋郑氏哭道。

见她低头不语，大舅母嘲笑一声，又道：“如何，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哪儿去了？这会儿用得着我们家了，倒一个个装起乖顺来！”

母亲要跟父亲和离？！

锦哥忽地站起，翻开帘幔就冲了出来。

望着哭成一团的母亲，锦哥抬手抚了抚脸颊。不知怎的，她想到的不是父亲打她的那记耳光，而是他替她拭泪时，手掌端住她脸颊时的和顺。

“你放心，只要你拿定了主张，这些事由我出面，我定叫你婆婆……”

她的奶娘本想跟上，却被马嬷嬷伸手拦了下来。

郑氏猛地回身，扬手就给了锦哥一记耳光。

她回身翻开帘幔筹算出去，一昂首，却只见她那九岁的mm玉哥儿正站在门口，满脸仇恨地瞪着她。

锦哥没有看向母亲，而是紧绷着一张小脸对外祖母道：“父亲说，如果他有个万一，就让母亲大归。”

见吴氏大哭，郑氏不由又慌了神。她看看锦哥，又看看吴氏，一时堕入两难的地步。痛苦挣扎中，她只得再次扑回塌上痛哭起来。

锦哥心不在焉地跟着丫环今后宅去，直到绕过外祖母所住的正院，她这才回过神来，问那带路的丫环：“我母亲没有住在外祖母那边吗？”

和离？！

只听外祖母又道：“当初你爹要把你说给他时，我就千不肯万不肯，可你爹看中了他的状元之名，非要结这门亲不成，成果到头来却害苦了你。你说说，自打你嫁给他，可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每天不是获咎这个就是获咎阿谁，还动不动就被罚俸记过，你说你跟着他，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他若真是个会心疼人的倒也罢了，可他又甚么时候把你们母子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