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悟[第1页/共2页]
虽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可按此人这笨拙的性子,想来也没个机遇做甚么好事。
等衙门把家中翻一回,也不晓得凑不凑得够他们要的数,说不得,统统财产、现银都要充公。本身届时连饭都吃不起了,还哪有甚么力量去管顾名声、罪行?
他将那匕首顺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一眼顾思耘,问道:“你本来此,是欲要找我报仇?”
顾延章冷冷地问道。
这是堆栈的偏厅,并没有烧地龙,固然隔着一层锦袍,地板的冰寒之意还是垂垂伸展到了他的腿脚、肚腹、周身。
顾思耘此番上门,全凭一股打动,衙中差役在他家中封财抄物,把他这一个仆人家撵在一旁,向来拿主张的老爹死状可怖,而能依托的叔叔现在也早入了大牢,只待择日推去街口斩首示众。
那夺目狡猾的顾平忠,是怎的生养出如许一个儿子。
当真是冤枉的吗?
此人……说他不学无术,还是给面子了。文不成,武不就,又蠢成如许,出去做买卖,都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你可知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雉兔各多少?”
顾思耘呆立在原地。
匕首就平卧在一旁的桌面上,他此时拿将起来,冲出去,还能再同那顾五拼一回命,可想到方才对方所说,他倒是连转动的勇气都没有。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奸人父生个恶人子,公然是一门奸恶。
被人骂自家爹“死不足辜”,顾思耘想要辩驳,却又无从驳起。
“十三哥就要二十了罢?”他想了想,问道。
“母、兄皆死于北蛮之手,你尽皆不管,尽管一个死不足辜、被百姓唾骂的爹吗?”
顾思耘缓过了那一阵痛,才松了口气,倒是从鼻孔里吹出一个鼻涕泡,愣愣地点了点头。
因为他也不晓得究竟父叔二人会不会去做那等谋财害命之事。
几日之前,他还躺在家中,舒舒畅服地喝着夏季饮子,卧在贵妃榻上,腰间搭着金饰的衾被,享用着美婢的服侍。
乍逢此变,他本就六神无主,魂不守舍,却听得一旁的差役说甚么“那顾清峦的儿子妙手腕,悄悄松松便将这一户灭了门”如此,也得空辩白,只血一冲头,乘人不备,顺手抓起一柄匕首,便直奔此处而来。
“你可知‘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著春秋’,出自何文?”
松香回声而入。
顾思耘瘫坐在地上。
他拿了铜钱,也不回家,抹一把眼泪,自去四周县中投了军,厥后归到镇戎军中,公然把前尘全忘,只一心上阵卖力杀敌,借着军功,虽未有高官厚禄,却端赖心血吃结壮饭。
顾延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着外边喊了一声松香。
又过了几年,娶妻生子,而后余生皆是守在边关,偶尔间听得朝野间大事小事,便是再听到那一个熟谙的名字,不过一笑,便也随风而去了。此事提过不表。
他已是一日一夜未曾饮食,听得顾延章一番话,只感觉脑筋里乱糟糟的,肚子里还空荡荡的,只喃喃道:“摆布都活不下去了……”
顾思耘旁的不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晓得本身不聪明,也从未想过有甚么出息,只想着躲在老爹身下做个二世祖享个福,混个平生衣食无忧便尽够了,谁知赶上这般事,那里还能有甚么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