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弱水三千[第2页/共3页]

楚曦顿生怜意，取了方才用的止血粉，谨慎翼翼地为它搽上。还未碰到，小鲛便一扭头又咬住了他手腕，喉头呜呜有声，目光凶恶，仿佛就是只吃惊的小兽。他养了只弃猫，刚捡来时也是如此，因为老被宫里的小寺人欺负，以是防备心机格外的重，他本身当初也一样。

元四傻住，张大嘴：“啊……”

小鲛摔回池中，一瞬恶相毕露，却在楚曦昂首之时，已变回了一副楚楚不幸的模样，整条鱼缩在池边一块岩石后，瑟瑟颤栗。

“你你你你你——”

楚曦一阵头痛，又想起在船上他说的话来，罢了，他既承诺护它，不能失期，再者那书里所言他……虽不大信，但还是谨慎为妙。

“师尊，本来你给我的承诺，全数都是利用我的么？”

楚曦：“……”

元四看了浑身湿淋淋，头上还挂着水草的楚曦半天，才晃闲逛悠站起家来：“那，那条鱼，主子给你放厨房炖锅鲜的……”

给点色彩就开染坊了这是。

他救起来的这条小鱼仔，竟乃鲛中之王？

楚曦内心“格登”一下，没来得及罢手，顿觉腕部一阵刺痛，竟被这小鲛张嘴咬住了。尖尖撩牙扎破皮肤，血一下涌了出来，尽数被柔嫩的舌尖舔去，如饥似渴的咂吸起来。

罢了罢了，今后再说。

但见它化出人形来，成了个黑袍红履的小童，俯身朝他膜拜，昂首时，四周变了气象，天门前的小童身形也变高变大，成了个矗立少年，苍穹电闪雷鸣，足下云海燃起熊熊烈焰，犹若炼狱。

——不消说，定是那条追着它的大鲛干得。

楚曦：“…….”

小鲛便立马凑上来了，咂着嘴，拱了拱他的手，表示还要。

丝丝凉意从伤处袭来，仿佛不那么疼了。

小鲛伸出蹼爪攀住他的双腿，咂巴了一下嘴。

楚曦心下一软。他现在是被这小鲛当娘了，它正向他讨食呢！他叹了口气，回身出了院子，刚到走廊就赶上了送饭菜来的元四，见他行动仓猝，元四奇道：“公子，你又要去哪？”

裂了一半，是个大凶卦，他却当真没死。

“喂，你！”他头皮发麻，忙用力一甩胳膊。

楚曦叹了口气：“好了，没怪你，你不必怕我。”

将签子顺手放到一边，他磨了点墨，提笔写信。

小鲛踌躇地松开嘴，细心打量起面前这只雌鲛来。

又翻一页，见：“鲛王乃水中魔王，身怀妖力，面貌奇美，见者易被其所惑，沦为鲛奴。鲛奴需奉鲛王为神，唯命是从，平生不成背弃，不然不但大难临头，更将激发天下大乱……”

目光扫过桌案，桌案上还是他临走前的模样，笔墨纸砚，整整齐齐的，只是蒙了一层薄灰。他用掸子扫了扫，一叠画卷里掉出片东西来，落到地上。捡起一看，倒是城隍庙里的蓍竹签子。

不是吧，鲛中之王会被逼到跳上船来向人乞助？

明显没多少要写的，写着写着却困乏起来。

如此揣摩，他走到桌案边，将青瓷鱼缸里的一条鲤鱼捞了出来。大头芙蓉鲤在他手心不住扭动，嘴唇一翕一张，像在骂他。楚曦有点舍不得，这条鲤鱼他养了几个月了呢，可这会儿夜深人静，他又不能派人去买鱼，那小祖宗又哭又闹，真是没法。

“啊甚么啊，让开，我要归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