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猛禽[第1页/共4页]

“那是天然。”潘如贵说，“三蜜斯的叮嘱，纪雷岂敢当作耳旁风。天冷地滑，小福子，把三蜜斯扶稳咯。”

“沈卫没有通敌！”

“何况你就算苟延残喘，这人间也无人会谅解你。你来到了阒都，你就是沈卫。现在民愤滔天，恨你入骨的人数不堪数。你总要死的，与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对着皇上坦白直言，把沈卫的罪过交代洁净，也算告慰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天空阴沉，大雪如絮。

他又瞥见了近在天涯的死人，箭雨在风中吼怒，背上的人沉重，那黏稠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脖颈、他的脸颊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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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漪悄悄抬手，表示锦衣卫不要动。她生得鲜艳，长年养在太后跟前，眉间又与太后年青时有几分神似，在这阒都固然顶着荻城花家三蜜斯的称呼，倒是谁都晓得的宫中贵主儿，连皇上也把她当作亲小妹疼。

话音未落，那包裹铁皮、挂有倒钩的廷棍呼风而下，重击在沈泽川身上。

沈泽川一字一字地咬着字眼。

潘如贵缓声咳嗽。

“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保不住他那颗脑袋。”

花香漪对潘如贵笑了笑，说：“皇上说‘廷杖’，公公这不是照办了吗。”

沈泽川翻过走廊的雕栏，几步到了师娘身边，就着筷子叼了只饺子跑开。饺子烫得他直呼气儿，出了门见着师父纪纲坐在台阶上，便蹲在纪纲身边。

非论甚么案子，说一不二的才是真主子。

“端州沦亡，你说是你兄长救你出去。”纪雷靠向椅背，打量动手背，说，“纪暮嘛，你一向被养在纪纲跟前，纪暮就是你的兄长。他但是纪纲的独子，那是纪纲独一的血脉，也是纪家独一的持续，但是因为沈卫，因为你，他也死了。万箭穿心，尸骨还要留在天坑当中蒙受边沙骑兵马蹄踩踏。纪纲领是还活着，去给儿子收尸的时候，不知该做何感触。”

天幕间回旋着离北猛禽，铠甲颠簸的声音重捶在心口。马蹄声渐近，沈泽川睁着眼，瞥见为首的重骑直策冲来。

“纪暮！回家用饭！”

沈泽川蓦地抬身，纪雷游刃不足地把他摁归去。

沈泽川冲四下喊。

他回身猛地拖过沈泽川，踹开牢门向外走。

“令媛一诺，君王最怕朝令夕改。皇上因着此次边沙十二部的进犯又大病一场，这几日已经考虑着要给三蜜斯赐个公主封号，这是要讨太后的欢心。此时休说留人一命，就是别的，凡是太后开口，皇上都要应的。”

沈泽川笑出声，他跳下台阶，冲师父师娘挥挥手，就往巷子外跑，要找他哥纪暮。

“沈卫他叛国通敌，这债你必须得背。本日你求生，中博数万冤魂便嚎啕大哭。你夜里睡着了，从中渐渐辩白哪个是你师娘，哪个是你师父！你还活着，可这活着已然比死了更加痛苦。你能谅解沈卫吗？你谅解了沈卫，为他摆脱，便是对不起你师父一家。你好歹也受了纪纲的哺育之恩，怎可做如许不忠不孝的事情。”

他走了几步，雪花直往风领里挤。

廷杖不是谁都能够胜任的差事，所谓“二十昏，五十残”，这棍子打下去，此中的门道多得很。普通都是家传技术，练起来不比学门技术简朴。何况干这差事不但要工夫好，还要有眼色。甚么人要外轻内重，甚么人要外重内轻，他们干久了，光看这些司礼监大寺人的神采就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