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暴雨[第1页/共3页]
“雨大寒重。”乔天涯扶刀的手指紧扣,说,“我差人送总督回府。”
萧驰野看他几眼,说:“腰牌挂得快啊。”
“这般大的雨。”乔天涯收敛嬉笑之色,“竟动了厂公台端。”
雨越下越大,门生们纹丝不动。
“好啊。”萧驰野也侧眸,说,“我也想看看,我是欠了你多少东西。”
乔天涯跨坐在棚子底下磕瓜子,看着时候差未几了,抖袍起家,公然见得夜色里来了顶肩舆。
沈泽川对他浅笑,说:“我们老了解,与我客气甚么。”
“乐。”沈泽川说,“刚好我对驯养悍兽很故意得。”
“废话少说。”潘如贵突然令下,“你受阴人教唆,公开抗旨,煽动群党,诽谤朝野。此人不惩,律法何存,来人,给我拿下他!”
萧驰野冒雨奔马,到国子监时正听得高仲雄抬头大喊:“不杀民贼,公愤难平!”
乔天涯说:“读书人,都是牛脾气,软硬不吃。”
雷雨轰鸣,萧驰野起家。晨阳要给他撑伞,被他抬手制止了。雨水渗湿衣袍,腰间的挂牌也淌着水。
高仲雄胸口起伏,说:“总督大人,所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余孽羽翼未满,只要皇上肯收回成命,严办了他,也算是告慰中博忠魂!”
“我是受忠信……”
小寺人扶着潘如贵,纪雷跟在边上打伞。潘如贵穿戴五毒艾虎补子,头戴烟敦帽,由乔天涯引着往门生那边去。
“心得算不上。”萧驰野说,“那叫同类深谈。”
“深谈如何敢。”沈泽川轻咳了咳,说,“如果谈崩了,再挨上一脚,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纪纲愁眉不展,看雨越下越大,说:“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安妥了。”
“皇上――奸佞当道,忠义何存?!”
萧驰野上马,蹲在高仲雄面前。大雨如瀑,他靠近问:“到底是谁煽动的?”
“找错人了吧。”萧驰野嗤笑。
高仲雄见了这大名鼎鼎的‘花党’虎伥,不由挺身而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子监门生既然食君禄,便要忠君事!现在皇上身边尽是奸佞,再不……”
伞外的语音被隔断,两小我因着并肩而站,反倒衬出个头凹凸来。
乔天涯勒住高仲雄的脖颈,他喘气不上,挣扎着断续地喊出话。
“这才是民贼!”门生们撞着锦衣卫的禁止,手指几近要戳在了纪雷的脸上,唾沫星子呸过来,“民贼!民贼!”
“江湖多风波。”沈泽川遥遥地,冲纪雷低声念着,“纪大人,好风景啊。”
潘如贵睨着那高仲雄,问乔天涯:“他不退?”
“那怕是还不敷硬。”潘如贵昨日丧了一臂,压抑的肝火正无处可撒。他由人扶着,到了高仲雄跟前,“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如何反倒不懂‘僭越’二字?朝中事,朝中论,岂是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够摆布的!”
萧驰野暗道一声糟了。
萧驰野勒马,马蹄在原地换踏,他看了一会儿,大声说:“早干吗去了?如果当年余孽入都时诸位如许跪请,他绝计留不下这条命。”
后边上马的人薄衣宽衫,并无佩刀,夹在一群锦衣卫中,甚是刺眼。
乔天涯说:“此事不好办,总督何必搅这趟浑水呢。”
伞下轻笑渐起,他悠然地转了转伞把,又看向萧驰野的背影。
萧驰野暴露痞气,他说:“我看不然。你若要保外人,自是行的。只是你彻夜行事,扳连身后三千同窗。如果天子一怒,使得彻夜血流成河,你便与那沈氏余孽普通无二,皆是千古罪人。最怕的还并非如此,最怕的是你脑袋落地了,皇上仍旧不肯收成命。你寒窗苦读十二年,便是为了给别人做枪做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