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灾银(三)[第1页/共3页]
再敲,还是没人理。
然后大理寺灯火透明,顾云山捂着鼻子哭着说:“本大老爷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么大委曲!”
他为可贵咳嗽两声,见还是没人理,终究想到赔罪礼,从速从桌子底下捡返来,一开木匣送到她跟前,“双龙剑毕竟是偷来的,不大好。还是用这个——”
破锣嗓子破音,害得月浓捂住耳,不自发后仰。
他尚在无知当中,扶着木桶边沿一个劲喘气,身上还缠着一件青色的蝉翼似的纱罩,萦缭绕绕如有若无皆是女儿香。
月浓却道:“先等等,他还没报歉呢。”抬手一指,指向顾云山。
她一走,夏夜的虫也销声匿迹。身边实在过分温馨,温馨得让民气生难过。连傅启年也感喟,“你这个模样,迟早要悔怨。”
到这时候,她才绕开屏风走过来。或是因情急,鞋也来不及穿,一双细白如玉的小脚湿哒哒滴着水,骨细肉匀,莹莹得空,他虽气着,但对着她一双脚竟也说不出一句不入耳的话。
有人隔空一弹指,被撞开的门乖乖合拢,仿佛这世上真有仙法,捏一个指诀非论是死物活物十足低头服从。
月浓坐在小圆桌劈面,冷酷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唉,臭不要脸,恶心,呸!
月浓没转头。
他与月浓比拟,谈不上减色,细心看来,还要多一分妖娆娇媚。
完了完了,这才想起来,本来还是有求于她,这下如何办?难不成要饿三天等她气消?思来想去眼睛瞄到傅启年身上,吓得他双手抱胸,“你想干甚么?”
他一扬下巴,“好得很,十足眼界大开,今后后瞧见长角的鸡飞天的蛇都不惊奇,比这更古怪的老爷我但是每天都见。”
“还是不要——”不消扶,他翻个身利索地爬起来,抖一抖衣袍,假装甚么也没产生过。“我看你,过得挺好。”
无酒,也让人醉。
临死前念叨着,女人真是惹不得,小肚鸡肠、心狠手辣,半点事理不讲——
顾云山有筹马在手,还敢不怕死地咕哝,“老爷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悍的女人。”
鼻血止住,顾云山挪开沾满血的白帕,暴露猩红满布的鼻头人中,咧嘴笑,傻得一塌胡涂。不幸他不自知,还觉着风骚萧洒人间难觅,一伸手揽住傅启年肩膀,“我们兄弟,打个筹议。”
迅雷不及掩耳,只闻声顾云山哎哟一声,又挨了一拳,再睁眼月浓已然稳稳铛铛坐回原处,毫不在乎地回说:“这下有个更大的委曲了,是不是好可贵?”
“大人!大人…………”萧逸捂住嘴,望着鼻血横流的顾云山,泣不成声,“大人,你别怕,卑职庇护你!”趁机抱得更紧,头一低,仿佛要以肉身挡住万马千军,过后还要扯着嗓子大喊,“阿辰呢?死孩子跑哪儿去了?大人有难你还不速速相救?”
他的确要跳脚,捂着鼻子兜着鼻血带着哭腔,“打了我还要我报歉?有没有天理?”
下午就抱着宝贝去投诚,拉下脸来负荆请罪。
哼,老虎不发威,真当他好欺负?
“呵,恐吓人谁不会?”
谁气人?清楚是她快把老爷气死!可爱他有口不能言,有脑不能思,满心满眼都在设想——
“没有,谁的工夫短长谁就是天理。我记得是顾大人经验我的,天底下谁的官儿大谁就是公道,我没说错吧?”眼尾精光闪过,那里是呆头呆脑的余月浓,清楚是只刁钻精怪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