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离间[第1页/共3页]

这会儿傅昭姐弟俩被拘去读书，就只剩傅煜跟他在书房相对。

院里正面五间大屋矗立, 梁柱用的俱是上等楠木, 夹堂板皆用细光光滑的银杏木雕成, 或是描金松鹤, 或是精密福字, 不染纤尘。进得屋门, 劈面摆了座孔雀屏风，蚯曲古树上栖两只孔雀，瑰丽堂皇。

伉俪俩昨日拜堂结婚, 除了傅煜丢下的那句叮咛，实在还没说过话。现在傅煜肃眉沉目, 一副懒得理睬旁人的模样，攸桐更不好攀扯闲谈, 一起沉默无言, 只剩脚步轻响，衣裳摩擦出窸窣动静。

再往里，堂上已坐了几小我。

攸桐内心有了数，便觉结壮很多，当下命人将先前堆积在配房的行李和嫁奁取出，或是收整后锁起来，或是摆到住处起居用，繁忙了一整日，竟累出浑身香汗。

“哎。”老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将他搂在怀里，满脸慈爱，叫长房世人入坐。

再往中间则是一对少年男女，同胎双生的姐弟俩，面貌有九分类似。

“上回巡边，拣的。”傅德清喝了口茶。

十二年前，傅老太爷战死疆场，宗子傅德明也断了条腿，伤及筋骨，再难提刀上阵。

当中的老妇人发髻灰白，秋香色的锦衣质地宝贵，手上那枚猫儿眼应是西域来的，非常贵重，只是身子不大好——夏末的凌晨气候和暖，她头上却围着暖帽，手里抱了金丝暖炉，想来是畏冷而至。

“闹脾气呢？”

“我不在乎娶谁。当初既应了婚事，就不悔怨。”傅煜在书房踱步，见傅德清桌上有把比来网罗来的匕首，拿在手里掂了掂，声音冷酷而漫不经心，“魏氏是南楼的少夫人，摆着就是，但也仅此罢了——这匕首不错，刘铁匠送的？”

旋即，春草仓猝奔进阁房，神情有点慌乱。

……

攸桐坐了会儿，只觉傅府家风颇严，那对孪生姐弟十三岁的年纪，跟祖母应对之间非常端方，而傅煜父子又是领兵之人，这半天说话都颇严厉。直到一盏茶喝完，外头才传来模糊笑声，旋即，老夫人脸上也暴露笑容，“来了。”

是以本日攸桐来时，堂上只要傅德清在，而不见婆母。

远嫁之前，攸桐也大略摸过傅家的底。

傅家世代居于齐州，祖上也出过几位驰名誉的将领，只是没成气候。真正握住权益，是在傅煜的曾祖父头上。彼时朝中内斗，边疆不稳，比年皆有战事，傅家男儿勇猛善战，连番建功后，便领了永宁节度使的位置。

昨日为大婚而吊挂在花木游廊的红绸尚未清算洁净，窗花宫灯装点下，周遭仍残留喜气。只是攸桐心知肚明，这喜气也只能看看罢了，撇去那满目喜红，实则非常冷僻。

攸桐暗自笑了笑，待长辈们闲话罢，便起家奉茶拜见。

傅德清看惯了傅煜率领带兵、独当一面，可贵见他迷恋小物件，便慷慨相赠，“喜好就拿去。至于魏氏，我瞧她本日神情不焦不躁，被萧瑟也稳定分寸，想来内心有点数。你不肯碰，摆着无妨。只是我承诺了魏思道，不能太委曲她。小女人犯错误，瞧着也不幸，你拿捏点分寸，别吓着她。”

且此处离老夫人的住处颇远，很合适她偏安一隅。

“不是。没需求。”

十余年杀伐交战，早已养成精干爽快的行事脾气。傅德清屏退旁人关了门，也不弯绕，直白道：“昨晚撇下魏氏，睡在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