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威胁[第1页/共4页]
大厦欲倾时,他身处高位,便如坐在累卵之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自皇后膝下嫡出的宗子故去后,孙皇后便低沉了很多,心机尽数扑在熙平帝身上,对二王夺嫡的事不闻不问,半点未曾插手。在熙平帝病势沉重后,乃至在凤阳宫设了小佛堂――她膝下没了后代、母家并无权势, 除了守着太后之尊度日, 也没本事趟朝政的浑水。
攸桐觉得是错觉,忙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公然闻声踏雪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
傅煜撑开披风,将她裹进怀里。
――皇家势弱,节度使盘据,朝堂上这些文臣,看来也没多少骨气。
孙皇后哀思过分,病倒在凤阳宫,丧事便由许朝宗安排礼部和内廷司筹划。
到了跟前,便见她脸颊耳梢冻得通红,眼底却尽是担忧焦灼。不等他说话,扯着他衣裳便高低打量,嘴唇冻得直颤抖抖,手也不像平常利索。见他身上并无夺目伤痕,这才吁了口气,抬眼看他时,唇边漾开笑意,睫上却有晶莹的冰花,眸子子微微泛红,极力忍着泪意似的。
英王被斩杀在殿门口,大哭喝骂的昭贵妃被人打晕在地, 待许朝宗入殿时, 全部蓬莱殿里鸦雀无声。内里的厮杀已然停止,忠心保护英王的将领已被斩杀, 剩下的将士见对方三十余人脱手凶悍, 自知不敌, 或是背叛, 或是畏缩,无声对峙着,没半点动静。
昭贵妃母子深得熙平帝偏疼,哪怕英王年初刺杀亲兄弟被罚禁足,工风格头畴昔后,仍非常爱重。后宫之人最会晤风使舵,趋炎附势,被昭贵妃皋牢了很多。这些人里,有臣服于新帝的,也有忠心于旧主的,鱼龙稠浊地藏在宫里,纵斥逐了很多,也令许朝宗睡觉都不平稳。
而那法度节拍,纵轻微之极,却格外熟谙。
城南的丹桂园里,攸桐瞧着漫天风雪,整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焦灼难安。
中庭雪片纷繁扬扬,屋里炭火暖意融融,两人闲话许朝宗的事,直至天气将明时,才各自去安息一阵。
傅煜笑着拍她的背,揽她进屋,握着那双手哈气。
因熙平帝沉痾已久,丧事倒不难筹办,国不成一日无君,群臣进言下,许朝宗也在数今后即位,改元惠安。新帝即位,后位却虚悬,只尊孙皇后为皇太后,令贵妃为贵太妃,随即敕谕天下,凡是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有筵宴音乐,百姓三月不得婚嫁,因先帝时数次战乱,还下诏大赦天下,甚是繁忙。
他可贵跟人打趣,还这么霸道霸道?
攸桐见他神情不对,忙岔开话题。
他现在忧愁的是近在跟前的事。
攸桐笑而撇嘴,“谁说要嫁你了。”
皇位虽夺到了手里,但夺嫡时他被英王压鄙人风,现在徐家名声臭不成闻,更是贫乏助力臂膀。那场宫变去了两位重臣,英王昔日的亲信他也不敢任用,放眼一圈,竟无多少可用之人。
傅煜泰然受之,口中道:“是说真的。皇上驾崩,许朝宗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哪怕即位了,必然也不承平。如当代道不好,国丧最多一年,到时候伯母的事已摒挡毕。我娶你返来,天时天时人和,刚好。”
……
攸桐眼底温热,唇边笑意压不下去,只低声道:“没事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独一得以保全性命,被悄悄送出宫廷的那位,勉强算是忠正之臣,未曾参与夺嫡之争,被熙平帝召出去,便是临终拜托,令他襄助劝戒英王,切勿诛杀亲兄弟。许朝宗对他并无过节和恨意,便留下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