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页/共5页]

“反标”大部分也是男孩子写的，公安局查人时却不分男女，一视同仁。

太阳出来得较晚，但在午后俄然变毒。屋荫下站着人。我欢畅本身出门前抓了顶晴和下雨都用得上的草帽。房檐下的人在抱怨：“再不来水，莫说人要渴死，连桶也要爆开了！”

他来我家，总抢着做家务，担水、理菜、炒菜、洗碗，也很有规矩。母亲却记取他对四姐三心二意的事，不喜好他。不爱说话的父亲也对德华冷酷，父亲以为他太女相，命不顺。天一晚，父亲就在堂屋对着阁楼叫，说路上不好走，天又黑了――较着是下逐客令。但父母的各种表示明示都没用，四姐硬拉着德华住进了我家，她只要靠这个别例让他最后实际娶她的信誉。

但是仓猝当中，四姐和德华忘了老辈人的经验，没有说任何话，也没砸任何东西。恐怕就是在这时，一团肉眼看不见的凶气投向了他们。

两床间一层布相隔，他们没法避我。家里再有别的人，房间里更没法做任何事。到江边或山上去，他们没有结婚证，若被治安职员和派出所的人抓住，欺侮一顿，还要告诉单位带领，写查抄。偌大一座都会，想来想去只要山顶那座褴褛的电影院能安身，趁放映电影时一片乌黑，亲热一两个钟头。

父亲问德华：“你去上班还要把皮鞋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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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没人答话，若应对一句，比如，“被子不吉，人大利！”或者说，“风吹太阳晒，霉运就分开”，都行。最好的体例是就近任何一个可摔破的东西，碗、水瓶、瓦片、玻璃杯，任拿一个砸在地上，便破解了这句本来不该点明的话。就像用饭碰掉筷子，就得说“筷子落地，买田买地”，才可俯身去捡。

江水还是黄澄澄的，长江比嘉陵江更脏，看着热，脚浸入，倒是风凉舒畅的。我们住在江边的人，对江水有一种特别的迷恋。阔别江边的人，欢乐只是一股劲，背过身去，就会把江水忘怀。我们住在江边的人，和不住在江边的人，一旦走在同一起程上，那么，我们老是尽能够地和江水靠得近些走。不住在江边的人，嘲笑我们傻劲，老是拾起石片打水漂。他们说，江嘛，看看就是，江很讨厌，过江过水，迟误时候，误事不说，翻船的话，连命也搭上。

德华正在上班，被叫到我家。他看到四姐头发狼籍，脸颊灰白，眼睛里光都散了。楼下房间的痰盂放在她的床边，内里的脏物和水，有股呛人的气味。除开四姐外，屋里的人眼睛都在他的身上。这类场面，他没有预感到，一下慌了，他没有经历。他感遭到这一家子的人都恨不得咬了他，撕了他。二姐对他狂吼，三哥的拳头好几次举起，又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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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五群众病院门诊部分外傻等时，我家已乱成一团，连很少摸上阁楼的父亲也在阁楼里，另有二姐，三哥。他们给四姐喂药，喂绿豆汁，一杯又一杯注水。

我得等下去。

人们说，她是花痴。

四年前，街道委员会传达“四人帮”被捕。会一开完，老百姓很欢畅又一批大人物垮台，又一批整人的人被人整，一户户人提着脸盆、脚盆、烧饭锅、炒菜锅，敲打着出自家门上街游行。锣鼓、铙钹、红绸、二胡、爆仗，噼里啪啦就游上了大街，赤着胳膊光着上身吼着标语。跟着游行步队的人越来越多，小孩子最多，图个希奇，但也壮了阵容，没人管地大闹一场，冲着石桥广场马路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