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第2页/共4页]

霍钊揣动手：“天然，丞相能言善辩，该好好润润嗓子。”

“朕吃醉了。”字句清楚近刺耳，成帝拖长地、密切地唤道，“——临风，四海当中，你中意那边，朕便许你那边，毫不虐待。”

陈若吟扬长而去，紫袍抖擞，上头白鹤振翅欲飞。霍临风望着，在他父亲面前放肆造作的人物，这是头一个。

恰逢一道甜梨煨鹅上桌，他收了眼儿，情不自禁地惦起家中的蒸梨。陡地，清脆一响，成帝的箸尖儿碰了酒器，顿时静了。周遭声音噤得仿佛无人，拾掇的主子都屏着气味。

陈若吟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定北侯遭忌，或是笑甚么旁的。又瞥向霍临风，道：“贤侄，听我一句劝：既来之，则安之。”

“只不过霍将军单枪匹马，纵有三头六臂也徒然。”沈问道叩首，“臣发起，霍将军若至西乾岭，仍为将军，本地军马由霍将军领受，定能将蛮贼整治一番。”

他没猜错，此人恰是丞相陈若吟，单字“声”，陈声。

常言，闻脂粉香知女子，兰草淡馨是闺阁女儿，山茶清味属田间丫头，扑鼻灼人的便是馆中小妓，疆场上，个个杀红了眼，吼得青筋虬结，只得看铠甲辩白军衔。

朝臣跪送，散了，霍临风跟着霍钊离殿，三两步叫陈若吟撵上。

这一声高耸又铿锵，世人皆引颈凝睇，霍临风看去，竟是那儒官。“本来是沈太傅，”沈问道，当今太傅，成帝应允，“太傅通才练识，说说有何不当？”

霍钊拱手, 谢皇上体贴。谢过, 圣意难测, 不如先声伏低：“启禀皇上, 老臣此番携次子临风前来，实在惶然，恐小儿恶劣冲犯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是夜，曲鸾台，红烛三百根，灯火熏燎漫漫的夜。乐工架琴拨弦，淌出一支清闲曲，小方几，蚕丝蒲罗，温酒搭着山珍。御侍跪旁斟酒，霍临风拈杯，仰颈饮下时瞥见劈面一人。

隔着腰肢款摆的舞姬，看不清楚。那人与霍钊和陈若吟年事相仿，却无铜浇铁铸之身材，也无目露精光之面相，静如沉水，惨白清癯，周身散着儒雅书卷气，在这靡靡夜宴中煞是打眼。

成帝端杯，缓缓道：“就依丞相与太傅所言，派霍临风前去西乾岭，握本地兵权，给朕好好正一正江湖民风。”

“侯爷大步流星，叫鄙人好追。”陈若吟抚须，凤眼含笑，漏点点精光，“本想请侯爷到府中一叙，既然宫中设席，那你我二人定要对酌几杯。”

他的臂上也缠巾，红十足的，在一抹子黄沙里煞是都雅，衬得铠甲寒光也有了丝热乎气。“噗嗤”，剑攮进肚子里的声儿，带着喷血的潮湿，另有肺腑攮烂的黏糊，抽出来，叫风一吹贴上沙，刃厚了半分。

时候到了，退朝，成帝搭着内侍的胳膊，一向身一抬眼，淌着繁华气和说一不二的严肃。只说留下，还不决去处，彻夜设席为定北侯父子拂尘，再行商讨。

“侯爷过谦。”陈若吟笑得客气，向成帝作揖，“皇上，边关承平，关内方可无忧，霍将军此军功不成没。臣多事，想为霍将军求一份长远的恩赏。”

这会子，拂尘宴才算真真正正地开端，金石丝竹洋洋盈耳，温酒百杯谈笑风生。热烈至深夜，成帝微醺困懒，一离殿，结束了，满目杯盘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