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殉葬[第1页/共3页]

张孝仁瞳孔缩了缩，却还是梗着脖子。

宋箫愣愣地举着那只手，感到一阵堵塞的麻痹自头顶传到脚底，足足过了三息，才缓过一口气来。渐渐悠悠地抬手，撤去皇上身后的大迎枕，让他躺得舒畅些，又细心地将帝王混乱的鬓角捋顺。

那是一个年青儒雅的男人，端倪明朗，身如修竹，铅灰的天气映着那张有些惨白的俊颜，还是难掩风华。

“现在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虞锦棠想要的，不过是个户部侍郎，他为天下做了那么多，凭甚么天下就不准他欢愉一天！”宋箫越说越冲动，一剑刺向了张孝仁的胸口，虞锦棠是个好天子，杀伐定夺，开疆扩土，说他是大虞第一也不为过，他当得起这份光荣！

“拜见皇后殿下！”大将军立时跪下施礼，而一旁的张孝仁，则撇嘴着嘴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哼。

鲜血喷溅，新帝禁不住闭了闭眼，再展开，就见宋箫已经拔出宝剑，顺手一挥，横剑于颈。

“疼吗？”宋箫缓缓抬手，摸了摸那染上了血迹的白布，指尖微颤。

宋箫缓缓合上圣旨，双手举过甚顶，跪叩，呈于新帝。

门路两侧，持刀的铁甲侍卫，一个接一个地跪地施礼，在玉阶绝顶，一人身着明黄色绣凤凰纹广袖长袍，踏着陛阶徐行而来。

思及此，大将军禁不住朝殿前盘龙柱上绑着的人啐了一口，想想又感觉不解气，冲畴昔抡起拳头就要打他。

景元七年冬，十月初三，天降大雪。

来人恰是大虞建国以来第一个男皇后――宋箫。

一只骨节清楚的手，从明黄色的锦被上缓缓抬起，搭在弟弟的头顶：“可记着了？”降落动听的声音，涓滴不显衰弱。

皇后没有理睬张孝仁的在理，也没有像昔日那般向将军回礼，还是保持着不徐不疾的脚步，踏进了紫宸殿。

垂目听太医低声回话的宋箫，感遭到那兄弟俩在看他，便也回望畴昔。

龙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俊美无俦的脸上，泛着些许青白，即便如此，也没法袒护那周身的帝王威仪。此人，便是这个王朝的主宰，景元帝虞锦棠。

“皇嫂，你看，皇兄没说让你殉葬！”新帝接过圣旨，将宋箫扶起来，满眼希冀地看着他，圆圆的娃娃脸上还挂着泪痕。

“朕自二十五即位，夙夜孜孜，无一事不竭其精密。在位七年，治朝堂于未乱，平番邦于未危，驱鞑虏至王庭以北，荡平四海，八方来朝。朕自感无愧于六合，无愧于列祖列宗……”宋箫站在寝宫殿前，一字一顿两声念着景元帝的遗诏，字字句句，乃是虞锦棠的肺腑之言。

景元帝的神采比方才好了很多，青白尽褪，乃至带着几分红润，看起来比神采惨白的宋箫更精力。

天子微微蹙眉，紧紧攥着宋箫的手，一震剧痛突然自胸口伸展开来，好不轻易红润起来的脸再次变得青白，力量也跟着疼痛一点一点地流失，他死死盯着宋箫，哑声道：“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皇上旧疾未愈，塞北天寒，那箭矢又伤到了心脉，臣等无能……”太病院首坐颤颤巍巍地说着，叩首在地。

景元七年十月初三，帝崩，后宋氏箫郎，生殉。

“呼啦！”铁甲整齐触地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悲忿中的将军，愣愣地昂首看去。

“一心为国，你就勾搭匈奴刺杀皇上！”大将军赤红双眼，一拳打到张孝仁的脸上，将那一张朴重严厉的脸打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