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第1页/共2页]

“哦？”

“陛下……”他有点不天然的说出这个称呼，“请跟我来。”

兀哈不是汉人，汉话不熟，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话来，草原男人一贯最从命号令不懂机变，其他大将都不在此处，竟然无人能够禁止凤知微，她交了一封信给兀哈，头也不回上了船，船头上油灯悠悠晃晃，淡黄的光在雾气里晕染开一片含混的色彩，灯光下女子长发在风中微微掀动，红色的大氅像一抹游移的云，涂在冬夜萧瑟的背景里。

“我要和对方谈谈。”凤知微一笑回眸，“兀哈，别拦我，人不能逞匹夫之勇，现在情势，与其蛮打，不如为你们寻一条最好的退路。”

凤知微竖起衣领，乌黑的大氅掩着巴掌大的乌黑脸，衬得一双眸子如这夏季浓雾般深不见底，她迎着淳于猛似陌生似疑问的目光笑笑，淳于猛蓦地便湿了眼眶——那一笑，恍然便是当年初进青溟的魏知，安闲，暖和，带着对这尘凡微凉而又广博的体味。

烛光下，他轻衣薄裘，斜靠九龙夺珠庞大屏风，手提酒壶，正缓缓斟酒。

她悄悄上前来，烛光一暗，他昂首看她，目光很静，很有力，像带了刀子，看一眼便要勒下永久不成变动的表面。

她“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他手指俄然悄悄一颤，一滴酒液落上指尖。

随即她笑笑，道：“备船。”

那抹背影垂垂消逝在雾气里，兀哈怔怔一抹眼，不知何时掌内心一抹潮湿。

“你走得真远。”他低低道，“我还觉得你要永久不返来了。”

烛光斜斜照着他的脸，长眉下眸色极黑而神采极白，光鲜潋滟，如画端倪。

“陛下……”

宁弈不出料想的笑笑，道：“他到死都不放心我。”沉默半晌，他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你，没将这密旨随便拿出来。”

凤知微望进他的眼睛，只感觉鼻子微微一酸，抿抿唇，慎重的点点头。

裙裾悄悄拂过廊柱，十八廊柱，十八相遇，最后一副刻着错过，当时不过是记念，现在却知那是运气的谶言。

她曾觉得本身长生不会再踏上这块地盘，但是当有一日终究重回，却也不悔。

公然是在这里。

光阴催老的是民气，不是容颜。

凤知微下了船，早已有兵士等待在岸边，看她只带了几个保护竟然真的就切身过来了，都暴露惊奇神采，却练习有素的未几说话，躬身相迎，态度恭敬，看管周到。

“当年我在这密殿里，拿出了两件东西。”凤知微淡淡道，“一件是令箭，还你了，一件是密旨，你父皇留下的。”

凤知微回顾，淳于猛望着她的眼睛，眸光澄彻而诚心，“好好谈，不要意气用事……请……眷顾相互。”

兀哈看着那抹云般远去的背影，心中俄然涌起一个奇特的动机——仿佛这么一去，他们的暖和而又高贵的女帝，便永不再回。

和世人的气愤喧噪分歧，女帝一向是沉默沉着的，她若隐若现在夏季寒雾中的身影，让人感觉寥寂和孤凉。

那日殿前落花如霜，她绕行阶前，轻笑声恍忽间似还是响在耳侧，仿佛前一刻还躺在密殿之下和他同观星月神话，一回顾，八年。

“陛下！”

间隔前次踏上这台阶，已有四年。

她记得那段看似安静实则惊风密雨的日子，老皇驾崩之日，她盗窃了两件最首要的东西远飏而去，今后国土分裂天涯远隔，一回顾，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