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拙[第1页/共3页]
酒老板笑,拿木塞儿塞了陶壶眼儿,“那就是我的不是,多给了你一两,算是赔罪,你瞧着可好?”
陶小祝往苏一工桌边儿坐下,搭手在桌沿儿上,“这沈家三蜜斯你师哥我倒是见过,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秀色可餐,端的瞧得上那穷秀才周安良?依沈家那样的家世,最次之也该配个知县才过得去呢。莫不是这周安良读书读锈了脑筋,自作多情而不自知?”
苏一背手颠着步子,往南半里地儿拐进右边接的巷子里。找到她惯会去的一个酒家,在门槛外呼喊一声,“老板,来壶桂花酿。”也算是熟门熟路。
傍晚铺子关了门,暮色四合,日头坠在西侧,沉了一半儿。苏一抱着酒回家,走的是昔日里的熟路,看着凑夜市的铺子挂起艳红的西瓜红灯,明黄的穗子甩鄙人头,密密地圆成一面儿。铺子里陶小祝没吃完的零嘴儿给了她,她又买了二两兔脯,一起拎回家去。有酒有菜,也算一餐好菜。
苏太公一边吃菜一边点头,“这还早呢,得合下日子,再做筹议。那沈家三蜜斯既承诺了这门婚事,就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能有甚么微词。”
苏太公看向她,“你大娘不叫我跟你说,怕你忌讳。这又不是忌讳就能瞒你的事儿,你迟早晓得的,早一日晚一日,却都无差。那安良啊,自个儿购置了齐备物件儿,带着同窗几人,去沈家提亲了。这事儿提及来荒唐,下头的就更是荒唐了。沈家应了这门婚事,不日他就要跟沈家三蜜斯结婚了,你说是不是丧事?”
陶小祝撇撇嘴,“你倒看得透,我偏不感觉这事儿能成。八成是周安良那小子自称的有情,人家沈三蜜斯,能图他甚么?”
这又赶着时候,拉呱两句就得走。苏一把酒壶抱在怀里,步步生风地回到铺子。彼时陶徒弟还在交椅上歇晌,这会儿已经不见了人影,怕又是有事出去了。现时铺子里只要陶小祝和周放心,两人在两把交椅上坐着拉呱儿。陶小祝吃着八珍梅,周放心则耐着性子剥着瓜子壳,把仁儿一粒粒往嘴里送。见着苏一返来,陶小祝转头问她一句,“跑腿儿的事都放心给你做了,你做甚么去了?”
酒老板热络地给她打酒,劈竹圆通长柄勺儿片进酒水里,舀半勺,“本日不是发人为的日子罢?”
周放心眉眼熟笑,娇俏着神情行动哈腰包了那几样零嘴儿,“今儿我瞧你甚好,有女儿家的模样。”话在嘴里过完,便扭过腰肢往南去了。她对陶家小老板陶小祝的情意,可见普通。
“这可不见得。”苏一把斟好的酒杯往苏太公面前放,“旁的我不管,怕他惦记咱家的正堂。若要正堂做新房,我是不依的。别说正堂,背面草堂也不准他周安良碰一分一毫。我先给您撂个话儿,周大娘出面这事儿也不能依。您记着了,拿我的名头推了便是。咱家正堂是您住着,也只能您住。”
“现在晓得人家的好了?”苏太公拿眼瞥她,“晚啦!”
周放心手剥瓜子壳,悄悄把下巴又收了几分,低眉敛目。苏一说的恰是她的情意,她天然不驳,但也碍于矜持不能顺话续稍儿。脸上一番羞怯怯的神采,起了身跟陶小祝辞过,“转头得空再来看小老板,今儿我便归去了。我娘一人在街北做卖卖,内心挂念。”
苏一咽下嘴里的兰花豆,不等周大娘再拉着她说话,号召一声儿也去了。趁这当口儿,给她爷爷苏太公打壶酒去,早晨回家烫了,壮一个酒足饭饱。其间日子贫寒,酒不是顿顿都有的。这是凑兴趣的东西,三五日有一顿已是不错。